温故知倒是想发脾气,可这里是侯府,他就算再厌弃裴宜笑,也要忍着。
再看裴宜笑,瘦弱的身体站在一边,一副低眉顺眼,很好欺负的样子。大不了,等他翻身了,再将这些事一一报复回来就是。
温故知作出大方的神态来,“既然夫人出来了,咱们回家吧,母亲在家里备了酒席。”
裴宜笑扬起脸来,白皙的脸上好像芙蓉花一样干净漂亮,一双翦水秋瞳里映着他的倒影,漂亮又清澈。
她樱唇勾着一个温柔的弧度,既不让人觉得张扬,又让人舒服,她踱步到了脸色难看的侯夫人身边,轻声道:“我怕是很难再和夫君回去了。”
温故知手忽的握成拳,没问出“为什么”,只是静静注视着裴宜笑那张漂亮的脸蛋。
裴宜笑道:“或许,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夫君了。”她轻飘飘,晃如不在意一般说了出来。
却是重重砸在温故知的心口上。
她这是什么意思?
温故知一双勾人桃花眼眯了眯,注视着裴宜笑。
裴宜笑对他仍有阴影,心中更多的却是怨恨,她紧张地背过手去,手指僵硬。侯夫人见状,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拉住裴宜笑冰冷僵硬的手,大袖一挥,“笑笑说的话可是听不懂?”
“娘亲。”裴宜笑喊出声,抓着侯夫人的手没放,她刚刚有些害怕,可此时侯夫人站在她身后,她便不怕了。
她现在有家人在身旁,并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如今的温故知不过是皇城里不入流的人物罢了。
她轻声说道:“这件事,我要亲口与温大人说。”
她复又看向温故知,虽然裆部湿了一大片,可他还是那副清高孤傲,清俊儒雅的模样。她迎上温故知的视线,温温柔柔地说:“温大人,我要与你和离。”
“什么?!”
裴宜笑再次回答他:“我要与温大人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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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知从侯府里出去时,带了一个红木箱子,是侯府二小姐裴思琦亲自帮温故知押回去的。
裴思琦骑上大马,笑嘻嘻看着坐在马车里的他,嗤得笑了一声,她忽的驾马而去,空中隐隐约约飘来一声:“我在温家等你!”
温故知眼神晦暗地看了眼庆安侯府的牌匾,又看着身后被人抬着的红木箱子,里面装着他娶裴宜笑时的聘礼。
他家境并不好,聘礼也并不是很多。
现在,裴宜笑让他把这些聘礼都带回去。
他攥紧了手,裴宜笑这是在羞辱他吗?他温故知娶侯府嫡女时,竟然只有一箱子的聘礼……让人知晓了确实丢人。
不,裴宜笑那性子,应该不是故意羞辱他,是他想多了吧。
他也想不到,裴宜笑竟然会同他和离。当初是她死皮赖脸,侯府逼着他娶了她,如今刚满三个月,竟然要和离了。
温故知完全料想不到,明明不久前还一副讨好他的倒霉样子。
马车动了,他思绪也渐渐回笼,觉得和离也好,虽然只是在户部做了三个月,可他和不少官员都打好了关系。二者,他刚帮二皇子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在二皇子面前正得势,有了二皇子做靠山,即便没了侯府的帮衬,他也有能力往上爬。
裴宜笑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了。
有二皇子在,侯府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从兰秀坊往东行,路过天香楼,楼上驻足着几个衣着漂亮的男人,一身衣料华贵,可出口确实一股子糙味,好像是偷了有钱人家衣裳穿的山匪。
这些人,正是卢沙等人。
卢沙和毛镇北在皇城过得滋润,可就苦了方必,日日替萧家操着媒婆的心。
这边,心里郁闷,多喝了两杯。楼下有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来,还有稚子啼哭。
卢沙是个爱看热闹的,探头看去,正看到一名黄衫女子将一个小孩儿从泔水车下救了出来。
那黄衫女子生得娇俏,满脸跋扈,就差把“我不好惹赶紧滚”四个字写在脸上,她俏生生地用鞭子指着泔水车的车夫,“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嘛?这么大个孩子是瞧不见怎么的?”
卢沙笑了一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哟,好泼辣的小娘子。”
那边,泔水车立马认了错,皇城贵人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得罪的。
又有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与裴思琦认识的,笑着问:“哎,裴二,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到哪儿去啊?”
裴思琦脸色不好,呸了一声:“原珍珍,关你屁事!”
坐在茶楼楼阁上的原珍珍团扇掩面,早就习惯了裴思琦这般模样,“我听说你姐回侯府了?”
“我姐的事又关你屁事?”裴思琦依旧没好气。气得原珍珍脸色发白,怪不得裴思琦这两年都没定下人家,就她这粗鲁不堪的性子,根本就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