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郭彦经不住审讯，会将那个真正的幕后指使人供出来。”先生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道，“为此，她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当着众人的面，也要将其当堂击杀。”

郭彦……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撇了撇嘴，忿忿地想：原来，我便是做了这个人的替罪羔羊！

“可见，鬼卉与那幕后指使人，定然关系匪浅。”谢公子眉头一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先生，”我蓦地抬眸望着他，“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应是费了不少周折吧？”

先生淡淡地道：“不过是肃查了城郊那间花坊，动用了一些人脉，使了一些手段罢了。”

一时间，我的心头涌起许多复杂的情感，氤氲心间，说不清，道不明，却很细腻，很温柔。我深深地凝视着他，正儿八经地说道：“先生，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作出的这“一些”努力。

我又何尝不知，在这官商勾结，官官相护的环境里，在各种利益关系的交织下，他的这“一些”努力，绝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般容易。

先生只温雅一笑，行至案前，执起那只样式精巧的紫砂合欢壶，缓缓地倒上了两盏。

他顿了顿，沉吟道：“皇后娘娘，为难你了吗？”

“岂止是为难——”

一想起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我的心中便升起一阵强烈的后怕，“她想要的，是我的命啊！若不是我机灵，这条小命，怕是已丢在她的凤鸾宫里了！”

我哭丧着脸，闷闷地趴在桌案上，啜了一口茶水，忽然抬起头道：“这是什么茶？”

苦涩，醇厚，细细品来，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荷香气，亦或是青草的气息，使人顿觉提神醒脑，神清气爽。

先生信手摩挲着手中的乌金黑釉盏，唇角微勾，“湄山苍叶。”

我笑问道：“先生，你很喜欢这个茶吗？”

闻言，他目光微怔，半晌，低声道：“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是，习惯罢了。”

“丫头，你倒是说，皇后娘娘究竟把你怎么了？”一旁的谢公子睨了我一眼，哭笑不得地道，“这话未说完，怎的还聊起茶来了？”

“啊对对对！”我恍然回过神来，拍了拍脑门，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我便一鼓作气，一本正经地将今日在凤鸾宫中的经历，以及我对曦妃一事的猜想，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末了还觉意犹未尽，忍不住愤愤地啐道：“呸！披着羊皮的狼！”

“说起这先皇后……”谢公子回忆着，若有所思地道，“当日在栖棠宫，太后曾悄悄地给我看了一份饮食谱，初看只觉有些古怪，回来细细研究之后，我发现，其中竟大有文章！上面的那些饮食搭配，看似滋养丰盛，实则有许多相克之处，其毒性层层累加，时间一长，便足以致命！”他想了想，迟疑道，“纵然太后言辞闪烁，我仍是隐约感到，此事，或与已故的先皇后有关，再结合你方才所说，当今皇后对她，积怨颇深……”

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你是说，先皇后的死，或许，也与皇后有关……”若果真如此，这个女人，已不是用“可怕”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

“对了，先生，”我忽然想起了那张字条，不禁问道，“你让我‘小心皇后’，便是因为这些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