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枝吓得赶紧睁开眼睛。

停顿在眼睛旁边的指尖不小心划过眼球，纪宁枝吃痛地闭上被刺激到的眼睛，眼泪就像二月花枝头的新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吓得洛华阳赶紧伸手去接，他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一边看着自己湿润的指尖，半开玩笑道，“不是吧，我只是逗你玩玩，给你吓哭了？”

纪宁枝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哥，你碰到我眼睛里面了。”

“我帮你吹吹，”洛华阳的脸一靠近就被不轻不重地推开，他也不生气，玩味地勾着嘴角轻笑了几声，阴翳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叫来的车车窗摇了下来，纪宁枝和面熟的司机大叔面面相觑。

确认过眼神，是刚才一起聊过天的大叔。

纪宁枝，“……”

司机大叔转过头，看着他旁边另一个高高瘦瘦，比他个子还高半个头的大小伙子，又默默转过头来，幽怨问道，“捉奸？”

纪宁枝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谎被当场戳破，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脸红着拉着洛华阳的袖子钻进了车后座。

车窗被摇了下来，洛华阳疲惫地靠着车靠背，黑色鸭舌帽下一双冷淡的眼睛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

他抱着臂，半天，叹了一口气。

复杂的心绪像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一样纷乱难解，以前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是一个人，这一次却不一样。

他侧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低着头玩手机努力使自己清醒的人，“你是跟着我来的吗？”

纪宁枝僵硬了一下，欲盖弥彰地拼命眨眼睛，“没有啊。”

“哥，你还会和那些人再联系吗……”纪宁枝转移话题，眼巴巴地看着他。

洛华阳看出来，也没有戳穿，他沉思了半刻，点了点头，“应该不会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才觉得一直堵在胸口郁结的气通畅了不少，眼前也一片豁然开朗。

原来他是知道的，自己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所谓的兄弟情谊，而是以前的那个为了活下去拼命的自己。

当初他们也不过是一群热爱音乐什么也不去想的少年，那段日子可能不太光鲜，却自由自在的快乐。

可是人总要往前面看的。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他旁边，在他要跌进悬崖的时候想要伸手救他不是吗？

洛华阳弯了弯眼睛，琥珀棕色的眸子里盛着笑意，突然拉起纪宁枝的手，身体微微左.倾，突然意味不明道，“我拉住了，你可千万不要放手啊。”

既然要来多管闲事，就要管到底才行。

“……”出租车被司机大叔开出了一个s弯。

大叔收回后视镜里的视线，心里大骂一声，能不能体谅一下他这个看上去并不开明的中年大叔啊！

现在的年轻人也也也也太太太太正大光明了吧！

……

下车后洛华阳也没有松开手，比纪宁枝的胳膊长了一截的袖子垂下来，刚好遮住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走了一小截路，纪宁枝忧心忡忡地望着还开着灯的小蓝房子，“哥，我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洛华阳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楼还开着灯的阳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朝南这间是施易奉和蒋孟临的房间。

纪宁枝像每一个十八岁晚回家却没有正当理由的少年一样，小心翼翼地潜入客厅，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抱着臂的背影，一闪身躲到洛华阳的身后。

洛华阳明显也看到了，眼皮跳了一下，往旁边一闪身，露出后面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纪宁枝分担火力。

宋明朗看着晚回来的两个人，视线在纪宁枝的脸上停顿良久，又看了一眼两人还交握着的手，才喜怒不明地问洛华阳道，“去哪里了？”

洛华阳倒是坦荡，“国际维纳斯城b座。”

宋明朗都被他气笑了，“把弟弟往夜店带？”

洛华阳也笑了笑，“宋哥，瞧你这话说的，纪宁枝也是成年人了，怎么不能去夜店，而且不在工作时间他去哪跟您没关系吧？”

宋明朗平静地转过头，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原地消失的人，“你去哪跟我没有关系吗？”

“宋哥我知道错了，”纪宁枝虽然人很怂，但是道歉很快。

“嗯，”洛华阳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宋哥，我们知道错了。”

纪宁枝现在只想跪在地上求求他能闭上嘴，不要在宋明朗忍耐的边缘跳极乐净土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明朗的脸色，小步蹭了蹭，又小步蹭了蹭，像小猫一样蹭到他的旁边，讨好地替他捏了捏肩膀，“宋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