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中央城区礼堂内。
沈净刚刚完成了他从政生涯中的第一次公开演讲,主题是“性别平等”,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向民众传递的政治思想。
由于是面向整个帝国的现场直播,沈净整整准备了半个月,在老师的指导下一遍又一遍修改演讲稿,将每一次排练的实况录下来,从回放中挑出表现不佳的地方反复练习。正因为他的刻苦,让这次首秀非常出色,许多曾经不看好他的皇室成员和高级官员都对他印象改观。
沈净唯一有些可惜的是父亲今天去皇宫述职,并未参加大会。
台下掌声热烈,沈净微笑着向观众席鞠躬致意,那一刻他如释重负。自从识字开始便跟着父亲学习处理政务,每一点积累,都是在为迎接今天而做准备,幸好多年来努力没有白费。
会议结束后,沈净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出会场,迎面簇拥过来很多记者,都拿着话筒打算采访他。工作人员出于安全考虑,不让记者接近沈净,但沈净主动过去接受采访,一来觉得记者守在外面多时很辛苦,二来也想了解民众对他的看法。
政坛新秀平易近人,一时间众多记者与摄像将他团团围住,争相提问,沈净则保持微笑一一回答。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天空中飞过一架无人机。保镖看到无人机盘旋在沈净头顶,末端挂钩猝然松开,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下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还在对着镜头讲话的沈净,用力将他推出人群。
“少爷快趴下!”
保镖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滚烫的气浪翻涌,将力之所及的所有物体统统掀飞出去。
沈净摔落时撞到了头,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也是忽明忽暗,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恐/怖袭击!
顾不上脑袋开裂般的剧痛,他匆忙爬起来寻找方才掩护他的保镖,然而硝烟弥漫,半米开外全是灰蒙蒙的飞尘,沈净什么都看不真切。不确定杀/手是否就在附近,他不能贸然打草惊蛇,只得掏出手/枪,边防守边摸索。
越往礼堂方向走,混杂着血/腥味的各种信息素越是浓重,现场安静得可怕,然而很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众多禁卫军涌入瞬间冲散了烟尘,沈净这才看清爆/炸点的真实情况——地上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断/肢,不久前还在工作的记者和会场工作人员无一幸免,包括两个贴身保镖全被炸/死了!
眼前惨烈的景象几乎要令他窒息!沈净不是没见过杀/人,但被人刺/杀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哪里会有心理准备,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是一颗慌乱到极点的心。
“保护少爷!”禁卫军指挥官向军队下达命令。
就在这时,对面大楼后冲出一群人,个个身上挂有“俞远宁”头像的袖章,头领人物高声喊道:“沈世清的儿子在那里!杀了他!”
“是反叛军,带少爷撤离!”
“是!”
不等禁卫军跑动起来,敌人已经开始朝这边扫/射,沈净身旁的保镖撑开护盾,替他抵挡攻击,可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弹/药都是经过改良加强威力的,很快震碎了坚硬的护盾。
“少爷你快走!”禁卫军催促道。
沈净僵在原地不肯离开:“那你们,你们怎么办?!”
“必须消灭反叛军!”
军人拉起沈净往后拽,生怕他受到半点伤害。沈世清在大会开始前对所有负责安保工作的人交待过,待遇优厚,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护沈净周全,一旦沈净身亡,谁也别想免责。
不过那时的沈净并不知晓内情,只是天真地以为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在保护他,他不能独自逃命,迅速装填子/弹跟禁卫军一起迎击,却被人攥住手腕,沈净偏头一看,是幸存下来的沈拾壹,劫后重逢令他欣喜若狂:“拾壹你还活着!啊,你脸上都是伤!”
沈拾壹在刚刚的爆/炸中也挂了彩,不想让沈净分心,他随意抹了下眼角的血:“别管这个,快跟我走!”
“你先走,反叛军的目标是我!我不能逃!”沈净挣开沈拾壹的手。
沈拾壹最了解沈净的一根筋,一味奉劝根本不起作用,只好吓唬他:“少爷要是死在这里,不管反叛军能否被剿灭,将军都会处/死保护不利的人!”
沈净的心凉了一半:“你是说,我死了,大家都会没命… …”
“所以你必须活下去,明白吗?!”虽然利用沈净心思单纯这点,沈拾壹也觉得过意不去,但是情况紧急,解释的事以后再考虑。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让沈净失去了判断力,既然留下会害了大家,还不如尽快离开。
越来越多的反叛军集中进行火力压制,禁卫军顾及掩护沈净,很难放手一搏,逐渐屈于下风,沈拾壹见沈净犹豫,果断拉着他往反方向撤退。
两人刚跑出不远,又一枚炸/弹不偏不倚落在他们脚下,沈净眼疾手快将炸/弹踢开,但因为距离不够远,爆/炸的冲击波再次将他整个人掀飞。落地瞬间他听到骨头裂开的脆响,钻心的疼痛像猛兽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若不是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早就昏厥过去。
“拾壹,咳咳,拾壹,你在哪?!”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嗓子吸进太多烟尘,呛得沈净咳出眼泪。他想要爬起来找人,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骨折的右腿就是不听使唤,别说跑动,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沈净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集万千期待于一身,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又无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