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这么老练的打法,应该不是第一次打人吧。平时肯定在家里没少欺负下人。
江吟想到严三的身份。忠武将军有很多女儿,但是嫡出的只有严三一人。严四也只是姨娘生的庶女。
这么差的脾气,连陈二都被欺负了,难道严四还能独善其身?
今早的流觞曲水,严四的表现是众位贵女中最为出众的。她那一首诗作的简直让人拍手称好。当时严三的神情好像不是很开心。
江吟暗暗打量严四的神情,她娴静地低下头,刚才的悲容已经收了起来。
不过凭借她极佳的记忆力,严四脸上的粉好像涂得比上午来得厚,倒显得有些不自然。
江吟盯着盯着,连严四都感受到了她直白的目光,对她勉强地笑了一笑:“江娘子为何一直看着我?”
“粉涂得那么厚,难道你也被严三打了?”
严四的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随后浅浅笑道:“江娘子说笑了,三姐姐脾气是公认的好,陈二只是嫉妒姐姐想要中伤她而已。”
“哦,那你敢不敢卸妆?”江吟不依不饶地问道。
严四仿佛有些无奈,只是笑笑不作声,衬得江吟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娘子。
晏大人倒是闻此看了严四一眼,视线敏锐地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严四娘子拳头里可是握着什么?”晏离眸子里神情淡极。
严四手指不自然地屈张了一下,示意手中无物。
“正面朝上打开。”晏离命令道。
韩大人看向身姿微微发抖的严四,喝令道:“打开!”
严四置若罔闻,一声呜咽从口中悲怆地响起,把两旁的江吟和陈二吓了一跳。
“严四娘子多有得罪。”韩钰义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卫强行掰开严四的手指。
江吟看到严四哭闹着被分开手指,露出了掌中的一个口脂印。
她狠狠地用手搓着上面的印记,口中喃喃道:“为什么擦不掉,为什么擦不掉……”
江吟见状已然明了这口脂来自于谁,凶手是谁也自然不言而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严三的口脂大概是烟霞阁新推出的不掉色口脂,二十两银子一小瓶。遇水不化,遇物不沾。”
严四颓废地放下手,转而脸上露出释然之色:“无妨,她死了就好。”
赵四和陈二倒是震惊地看着这个柔弱的小娘子竟然说出这种话。
“她经常欺负你?”江吟反而能有些理解地看着她,小心地试探道。
严四惨然一笑:“她是我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严三一直在盛京以才名和温柔的性情被众人所认可。但是在严四的描述中,她是一个窃取别人诗文为己用的卑鄙小人。
严四私下所作的诗都成为了她宣传自己资本。每当严四有所反抗,她就会受到严三的掐扭和巴掌。甚至连她的姨娘都会受到严三的刻薄和欺负。
无奈,在将军府中,严将军怀着对亡妻的爱,把这个幼年丧母的嫡女宠得无法无天。无论她在府中做了如何过分的事,将军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流觞曲水的诗文创作中,她的当场作诗虽然博得了众人的夸赞。但在今天中午,严四又受到严三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攻击。
睡不着的她正好看见陈二失手推倒严三的场面。陈二惊慌失措地逃跑后,她上前发现了正在恢复意识的严四。
那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摆脱噩梦的机会,并且还能直接将杀人的罪名推在莽撞的陈二身上。于是,她怀着强烈的恨意将自己的嫡姐活活捂死。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更何况这是严四一时兴起地谋杀,漏洞百出。
严四被带走的时候,江吟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个口脂得用烈酒才抹的掉,所以它又被称作醉花红。”
“怎么办,我好像后悔了。我害死了严将军最疼爱的女儿,我的娘亲该怎么办呢?”严四幽幽地看着江吟,眼中有着哀意。
自始至终,严四都没有称呼严将军一声父亲。
晏离看着怅然若失的江吟,凤眼中含着笑意:“几天不见,娘子倒是从目击者升级成嫌疑人了?”
江吟鼓了鼓嘴,收起黯然的心情,冲着晏离无奈道:“大人,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
四月初七,一个不速之客到了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