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到阵前时,贤宁郡主还跪在大军面前。双方不打斗,也不言语。气氛尤为古怪,火药味却越来越浓。好似一有不慎,殊死拼博就一触即发。
钱娇娘的皱眉与邢慕铮如出一辙。
邢慕铮听见马蹄声,他转头直直看向钱娇娘,给她使了个眼色。钱娇娘扯了扯唇,策马上前。邢平淳与阿大跟着她往前去。
纷沓的马蹄声让跪得额头直冒汗的贤宁郡主抬了头,她的眼前一暗,就见一个秀丽少妇跳下马来,不由分说将她拉了起来,还极为恳切地大声道:“姑娘,你怎么跪在这儿!这儿可是战场,刀剑不长眼,你瞧你这般细皮嫩肉,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贤宁郡主有点晕眩,她跪得有些久,被钱娇娘一拉只觉天旋地转。她没想过竟会跪那样久,也不知这蓦然出现的少妇是何许人。
“阿大,这姑娘是谁?怎会在此?”
钱娇娘给了阿大一个眼神,阿大会意,忙道:“夫人,这位姑娘是湖阳贤宁郡主,她说是为了湖阳百姓,要将自己献给大帅,议和联姻,换湖阳州和平。”
贤宁郡主一听这将军如此尊敬地称少妇为夫人,心里猜测这大抵就是邢慕铮的正室夫人。她抚额几分虚弱之姿,眼眶红正想开口,钱娇娘却已先她一步开口了,“哎呀,竟是郡主小姐!傻小姐,他们男人家打仗是他们的事,你何苦掺和进来,把自己给委屈了!你瞧瞧你这样年轻,这样美丽,又是千金小姐,往后定是最好的姻缘,别糟蹋了自个儿!”
钱娇娘一脸心疼,拿出手帕为贤宁郡主擦汗。贤宁郡主又想开口,钱娇娘再次打断,“我们家将军是个莽夫只懂打仗,如今起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想伤及无辜!倘若湖阳愿意议和,我家将军自是愿意的。可再别提你牺牲自个儿的话,我生平最看不惯男人没本事,就拿女人送来送去!”钱娇娘扬声道,“你们说,是不是?”
邢家军自然捧自家夫人的场子,“是”
贤宁郡主有些懵懵。
钱娇娘抓住了贤宁郡主的双手,“好姑娘,你若不信咱们的诚意,可叫我家将军与你爹歃血为盟,拜异姓兄弟!这也是一样的!”
“我爹、我父王已经去世了……”
“哎呀,怪道你穿一身素服!那也不打紧,那便叫我家将军在湖阳王灵前洒血拜祭,照样能成兄弟!”
“这……”她父王都已经死了,还去结拜有用么?并且这么一来,他的辈份不平白大了她一辈?贤宁郡主遮掩不住自己的错愕,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
邢平淳忍笑忍得很辛苦,他娘也太厉害了!
甄昊也低头猛清嗓子,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在这严肃时刻笑出声来。忽而被邢慕铮用暗器打了一下,他才抬头高声道:“对面的都听着!这位是邢大帅的夫人,她的话正是大帅的意思!昏君当道,民不聊生!邢大帅救人救己,一心为民,极不愿咱们自相残杀!咱们的剑都应是对外敌的,保家人平安的!大帅可立天为誓,若尔等放下兵器投降,大帅绝不追究今日之事!也绝不伤害湖阳州的百姓!”
湖阳士兵面面相觑,因着贤宁郡主出现,他们已没有斗志,丧了死志。无论如何,总归是活着好!横竖湖阳王府也是要与邢家军议和的!
一些个士兵慢慢地丢了手中兵器,缓缓下跪,渐渐越来越多的士兵跪下了。
贤宁郡主慌了,她还未达成目的,将士们怎地就跪了?贤宁郡主想叫他们不要跪,但她此时此刻却不能说这样的话。
而钱娇娘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笑容很是可亲,“来,郡主小姐,咱们一同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