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快醒一醒啊。舒子悠午时就要行那斩腰之刑了,你的灵魂再不回来,可就回不来了。”张氏抹着眼泪,“这回魂丹你昨晚便吃了,为何还不见醒来?”
张氏干急着,突然灵机一动。她拿起桌上的剪刀,直朝舒子嫣手掌心刺去。
“啊”舒子嫣惊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搭在铡刀上的舒子悠突然睁开了眼睛。
星眸初启,仿若妖孽重生。
“阿沉?”舒子悠望着眼前凤眸半眯的男人,声音清幽,不大不小。
阿沉?当是大理国当今皇帝赫连沉也!
众人皆惊,这将死的女人,果然不要命,竟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被唤作阿沉的男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勾笑。心中却涌起千层浪,这女人有多久没有喊过他阿沉了?那么现在,她只是为了保命吗。
“呵,爱妃,我今日便让你认清你拼命效忠的父亲。他正急着为自己的女儿行斩腰之刑,却没想过救你。”赫连沉弯腰,望着远处漠然的舒丞相,俯在舒子悠耳边轻声道。
爱妃?效忠父亲?斩腰?
子悠慢慢从铡刀上站了起来,看着这刑场,眼睛扫过台上的父亲,扫过台下的众人。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一年前,赫连沉登基为皇,随后迎娶了北夷国的公主。而她舒子悠就在赫连沉新婚当夜,被自己的父亲还有妹妹哄骗,吃下了世间仅有的失魂丹。从此,妹妹舒子嫣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而她的灵魂在这世间流浪了一年,直到今天才归位。想来是今天她要死了,所以舒子嫣吃了那回魂丹吧……
这一年,父亲向皇帝求了亲。就在昨日,舒子嫣用她的身体与皇帝赫连沉拜堂成亲,甚至在新婚当夜偷走兵符,并欲刺杀皇帝。今天父亲甚至还要斩杀自己,这一切都是父亲还有妹妹对她的算计,她只是一刻棋子而已……
难怪赫连沉要杀她,他最不喜背叛。可是,他不也背叛了她么?
赫连沉看着子悠那逐渐清亮空灵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恢复正常。
“舒相,为何还不行刑?”赫连沉的声音低沉冷峻,带着天生的王者之气。他倒要看看,舒子悠到底怕不怕死,胆敢行刺皇帝!
“请皇上赎罪,是老臣的疏忽。”舒丞相急忙跪下。他又重新回到了监斩台脸上神色泰然,毫不见伤心之色,竟是要迫不及待地看着子悠死去。也对,她已经被利用完了,还留着作甚?
子悠忽然被刽子手用力推上了铡刀,腰上即是寒光凌冽的刀片,咯的生疼。
她的父亲舒丞相即将丢出桌上的令牌。那时,她便会被拦腰切断……只是,她向来行事仔细,一直与世无争。为何还是落得被亲人背叛,被爱人抛弃的下场?
甚至还要惨死于刑场!
铡刀的冰凉感透过衣物传到子悠的腰际,她抬头看着眼前威严的天子,双眸如同明月般皎洁。
“我叫舒子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行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子悠红唇微启,呢喃软语,跟三年前一样婉转悠扬。
赫连沉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诗词。他想起三年前她跳入水中将他救起,为他解毒,日夜守护……那时候,他不是天子,她只是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嫡小姐,他们却每天吟诗作对,耳鬓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