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对齐欢如此言听计从的乖顺表示出强烈的痛心疾首:“你哥误会你了,你要给他解释,什么都不说,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他只会更加认为自己是对的,你原来做错了。” 方妍拿着历史课本一通乱翻:“是我做错了呀,还被他遇见了。” “就那一次,而且还是我强烈要求的,你应该告诉他,我用我们的友谊来威胁你,所以你不得不从。”方妍跺脚,“要不然我找我哥要他的电话,我跟他解释。哪有这样子禁足的。” “不,不是禁足,是外出需要报备。我不出门是我不愿意去报备,所以不关他的事。你不要管,你解释了也没用,还招人烦,说不定他还会以为天天想着出去玩,拿你当说客呢。你什么都不要说。” 方妍长长地叹一口气:“不能逛街,不能去打电动,不能出去玩,不能出去吃东西,这日子有什么乐趣。唉,我真不愿意每个周末陪你看书看电影写字了。高一不玩,高二高三就没机会了...” “你自己去玩啊,或者找别人...”齐欢凑近了方妍悄悄说,“他最近特别累,而且工作肯定又辛苦又麻烦,所以不高兴地很,我都不敢跟他讲话了。你不要老是为这个生气啦。” 齐欢没有告诉方妍那天晚上徐仲森的话,那些话如利剑,戳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自豪。再世为人,她约束自己,鼓励自己,安慰自己,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勇敢,足够勤奋,做得足够好,可是,在他或者他们眼里,她做得还不够,她没有一直考第一,她的贪吃,不够自律,受不了后又急功近利,伤害的是自己,麻烦的是别人。 那天晚上,她蒙着被子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也承认,徐仲森的话是有道理的,她做得还不够完美。世上还有那么多穷人,每天为生活奔波劳苦,比如秦明还有他的小弟弟,可是她呢,连饭都要麻烦司机每天送两次。徐家人对她的好和经济条件的优越,成了她任性的底气和资本,徐仲森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哭得迷迷糊糊时,齐欢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难得偷偷出门一次,就被他碰见了,还是自己主动跑过去的;别人减肥都没事,为什么自己就摊上了啊? 方妍拿齐欢没办法,就把气撒在了宋元身上。 宋元不明所以,引发长久以来的怨气和怒气:“是你怂恿齐欢半夜跟你出去,那多危险!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怪在我头上了!我告诉你,方妍,就是你把齐欢带坏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方妍冷冷地笑:“要不是你一天到晚往齐欢的课桌里塞那么多零食,她怎么会长胖,不长胖,哪里用减肥,不减肥,怎么会生病?你啊,才是罪魁祸首。嘿,你是不是以为你把齐欢喂胖了,没有别的男孩子追她,她最后就会落你手里啊?我告诉你,别做白日梦了。” 宋元的脸都涨红了:“你胡说八道!” 方妍冷冷地哼了一声。 宋元喘着粗气又问:“齐欢生了什么病?” “体虚啊,你不是听到了。” ...... 隔天,宋元提来一个大包,放到齐欢的课桌下边,齐欢打开包一看,一大盒阿胶,一大盒西洋参,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各式补血益气的补品。 齐欢把包还给宋元:“你干什么啊,神经病!” 宋元小声说:“你吃着试试。我妈说有效果...” 齐欢的脸更红了:“你真是...你又不是妈宝,怎么什么事情都要跟她说啊?” 宋元有些委屈:“我...我不知道该买什么啊,只有问我妈妈...” “谁要你买东西啦...这样子很讨厌,你知道吗!”齐欢说完,身子就扭了回去,留给宋元一个拒绝的背影。 方妍拿起那盒阿胶看了看,坏笑道:“哈哈哈,宋元同学,你倒是蛮有想法和行动力的嘛!” 宋元劈手夺过来,冷冷地说:“方妍,从今天起,我们俩绝交。” 方妍耸耸肩膀,美丽的脸庞写满了不信,宋元更气,干脆出了教室。 齐欢听了来龙去脉后,十分无语:“你真是...怎么关宋元的事呢,是我自己爱吃,又没有控制住自己才长胖的...而且,你不要再说宋元了,他那时候胖,班上人不喜欢他,我跟他说话,帮他作弊,他才乱想的,等过几年,他遇见其他女生,心思自然就淡了...真是,你为什么要去戳穿!” 方妍嘟嘟嘴:“他说我带坏你!我气得肝疼。” 齐欢翻个白眼:“晕死了,这样还怎么做朋友,大家多尴尬!真是的...宋元是很好的朋友...” 方妍小心说:“你就当你不知道啊...他自己更加不会告诉你。你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就对了。至于我跟他吵架,也不关你的事。” “唉,你真是把他气得够呛,绝交都说出来了。” 方妍满不在乎:“他这是撒娇呢,他要跟你做朋友,怎么可能跟我绝交。嘿嘿...不过,这家伙还有点意思...” ...... 齐欢再见徐仲森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徐鸿木,徐伯林,徐仲森关在书房整整一下午,徐太太和齐欢坐在客厅等他们下来开饭。徐太太看着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客厅,不禁也感叹:“真不容易,今年一家人终于在一起过年了。” 楼上,徐仲森啪地把手中的文件夹甩在桌上:“爸,一定要报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贪了这么多,怎么还能让他安安心心退休?这些钱,可以给那些基层员工发多少奖金?都被这帮子蠹虫装进自己腰包了!太可恨了,你不晓得有些员工的家庭情况,他简直该死!” 徐鸿木拿起文件翻了翻,对那个数字也大吃一惊:“这么多。” 徐仲森哼了哼。 徐鸿木放下文件夹:“我会让他吐些出来的。小二,你冯叔叔,他是最早跟我的那批人之一,早些年,我们去谈生意,他喝酒喝到胃出血,他老婆生孩子,他都没时间回来,是你妈带着人守在手术室外边,后来,他去管了超市这一块,一直不得意,人啊,就是这样子...报警的事就算了...” 徐仲森叹了口气,语气里还是有些不满:“爸,你不知道,超市不盈利,集团不发奖金,员工只有工资,有些员工在超市工作了二十年,家里老的小的,病都不敢生,真的不容易。这些人,不想着怎么盈利,就顾着使劲往自己包里揣,生意就更加不好,员工就更惨,整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小二,水至清则无鱼,还有,人得念旧情。” “我是气不过!我去了员工家,一家七口,住在五十平米的方子里,爹妈病在床上,孩子要高考,三天一顿肉,牛奶鸡蛋只给孩子,裁员的事,我真的进行不下去。” “说说你的计划。” “八家超市,根据考察,关掉其中人流量不行的四家,涉及员工数百人,这些人,写推荐信,鼓励他们出去找工作。愿意留下来的,家庭条件差的,进行业务调整,一是开拓超市网上购物,二是试水便利店。” “便利店?” “对,一家便利店,三四十平米,深入小区,定价高一些,货源从超市进,最大的投资就是房租和员工工资,一个店长,四个员工排两班,充公交卡,充手机费,充水电费...只要能想到的服务都做,这样,能至少安置一部分员工。” 徐鸿木看了看徐伯林。 徐伯林点头:“可以试一试。超市那些老员工,是最早进徐氏的,相对的,也是现在挣钱最少的,小二说裁员进行不下去,我也很理解,总要再努力试一试,不试试,就直接裁员关张,对员工的感情也是伤害。” 徐鸿木同意了。 徐伯林又说:“小二这些日子太辛苦了,”他指指那个文件夹,“这东西能查出来,就很费功夫,关于网上超市和便利店,小二领头,从超市选两个人专门负责。” “哥,前期准备和上线,我来负责,一旦进入正轨,我就去专门忙我公司的事。这样子两头跑,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徐伯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徐鸿木笑着说:“你累归累,别伤及无辜,齐欢这些日子,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徐仲森只有苦笑,晚上就把自己面前的红烧肉给齐欢多夹了两块,齐欢不敢说自己还在控制饮食,只得都吃了。 吃完饭,一家人一边聊天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徐仲森剥了两碟松子核桃开心果,一碟给徐太太,一碟给齐欢,齐欢也不敢拒绝,又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