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红梅坠枝头,映得七分皎白三分霞。
屋外是冷冽寒彻的清凉,屋内新增的炭火,却烤的人暖意十足。孟曦让宫女将窗门都打开了些,屋内虽暖,但仍要多通通气才是。
“你若觉得凉了些,回头再命人关上也来得及。”说着给她披上了件月白色的披肩,好挡去一些凉风。
总算能瞧瞧外头的雪景,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秦晴也有些兴奋,手中抱着暖壶,嘴上应承着“好”,眼睛却是片刻不离的瞧着外头。
看着这样好哄骗的主子,芬儿不由的心中默哀着,明明刚刚还被孟曦殿下调侃,气得不愿搭理她,如今不过一个雪景,还是透过窗户看的,便一股脑的将气性全忘了。
“这红梅开得可真好啊......”
这边正赏着雪景,另一边屋门外却吵吵嚷嚷的正要闹进来。
“都让开,知道我是谁吗?”外头来人似乎在说着话。
秦晴她们透过屏风看向屋门,正好奇是哪个在曦和殿闹腾,随即人便已经闯了进来。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还是她素日喜爱的湘妃色齐胸襦裙,不同的是那身华服袖沿上刻画的不再是汉中丹花,而是蜀绣青鸟。
随她一同入内的还有她带来的侍女,以及因阻拦不力而跪了一地的羲和殿宫女。
孟曦瞧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她身旁的侍女,前一个捉摸不透,后一个手足无措。她收回视线,冲一地的宫女挥了挥手:
“把门窗关了都下去吧,莫要再把寒气带进来了。”
以往孟沐虽娇气,在她面前不尊礼节,却从未有过闯宫门这样的说法,尤其是她的殿门,大都是恭恭敬敬的。然而见她此刻的神情,似是以往的明朗,却又像是在明朗中藏了三分戏谑。这样的表情,实在让她瞧得不太舒服。
遂待宫女门都下去后,她脸色亦不大好的训斥道:“人也嫁了,年岁亦长了,可你这骄纵的脾气竟不晓得改一改吗?”
来人勾了勾嘴角,肆意从容道:“如今阿姐的面可是比王兄难见上几分呐,小妹刚回城时见不着阿姐不说,几日前便想着,还是由我先来给阿姐请个安吧,来到这曦和殿几次,却都被告知阿姐不在宫中。这不,今日不得已小妹只好自己闯进来瞧瞧了。”
说着上下扫视了孟曦两眼,又道:“瞧瞧,阿姐这不是在呢么,总不会是哪个胆大妄为的披了个阿姐的面皮站在这儿吧~”
她言辞犀利,句句尖刻刻薄,全然不顾一旁正满脸惊慌拖拽着她的崖香。
瞧着眼前人的模样,孟曦眉头微皱,良久才开口解释道:“前几日我确实不在宫中,昨晚至归,你今日若大大方方求禀了进来,自然不会有人拦你。”
“哦,是吗?我还以为莫不是阿姐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愿意见我呢。”
听她话里有话的嘲讽,孟曦平静的对上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将道:“我对你无所亏欠。”
此话一出,对方的脸色俨然落了下来,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一时间气氛凝结当场,秦晴见二人似乎都不大对劲,上前缓和道:“早便听说沐儿你回来了,只是我身子不好,殿下离宫前便下令不让我见客,也未曾听说你到访羲和殿的消息,不然定是要见你的。前几日大雪,你还冒雪进宫,想必是有急事要找殿下的,快坐下喝杯热茶慢慢说吧。”
“不必了”,孟曦打断她,温和道:“你休息吧,我同她们去别处说。”
随即孟沐却在一旁不嗤道:“既然没做什么亏心事,又何必换地方呢,王嫂也是我汉中明媒正娶的王后,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听的不成。”
说完便大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芬儿见之,默默的给她倒上了一盏茶。
热茶滚烫,却在下一刻经过人手,倾覆在地。
瓷杯陡然砸碎在远处的地面上,瓷片、热水溅了一地,声音震耳欲聋,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