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慕子悦替过了一直在洞口放哨的华兵士,不到一个时辰,外面窸窣声起,脚步声也突然出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
慕子悦从林中探出头,远远的盔甲粼粼,为首冒出头的正是董冒。
天色仍雾气沉沉,可没了山上的沉云密布,林木茂盛,山下的小镇宛若古朴的画卷,身在画卷中不自觉的就会沉迷,慕子悦就很想好好的睡一觉。
厢房内干燥清爽,淡淡的幽香弥漫,整个身心都得到最好最舒服的熨帖。
同一院中的另一房间内,两名黑袍人弯膝跪倒:“请殿下恕罪。”
“与你们无关。”姬矩也换了干爽的白色衣袍,梳洗过后整个人又是俊逸飘洒,点点茶香升腾,姬矩道,“你们不易露在人前,林中茂密,又都是东司的兵士,难免会暴露行藏,这次也是无法,不过也是提醒了我……”总是被动确属下乘,也到了他主动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见三皇子不予计较,两名黑袍人躬身应诺。
慕子悦挥手,两名黑袍人隐身在阴影之下。
慕子悦捧起手中茶盏,轻轻饮了口,看向窗外那一间安静的屋子。
……只望父皇不会太过怪罪她。
慕子悦知道这群黑衣人的底细,当地的官员不知道,众所周知那些黑衣人大声喊着是“青阳山匪”,岂不是说那些青阳山匪还有匪人在外?
即便来此剿匪的是京都的五城兵马司,可他们才是当地官员。
这群漏网之鱼竟然让慕副司世子还有那位疑似公侯家公子的贵公子困在山上一夜,还不知道京都知道此事会如何的收拾他们!
原本就紧锣密鼓的审讯更是昼夜不歇,山匪们也被收拾的惨不忍睹,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哪儿还有流亡在外的?可要招供啊!
附近的山匪歹人甚至城乡里的混混儿就遭了秧。
管你是不是匪人,反正做过坏事,拿过刀子,就是你干的。
冤枉?不存在!
平日里多多行善积德,能找你麻烦吗?
不能!
东司的兵士们沉浸在悲痛之中,上山剿灭山匪都没有一人死亡,这次却折损了足足八名兵士,十多人受伤。
即便那些黑衣人都已经伏诛,可他们的同伴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当初初到军营素不相识,但经过一年的训练,同吃同住,早已经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前一天还说待回到京都后去金玉满堂转一转,可转眼间就是阴阳两隔。
山匪歹人,罪不容诛!
“……我知道你们难过,你们痛苦,可军人,生死不由己,今日死的是你们的同袍,明日可能就是你们!”
“这话我跟你们说过,现在怕是你们才知道我这些话的意思。我并非冷血,我也不是不把你们的性命放在心上,而是人死不能复生,死去的同袍,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死,活着的我们,要更懂得珍惜同袍们以性命教会我们的东西。”
并不算高大的台子上,慕子悦盔甲整齐,肃然说道,台子下面的一众将士们目露寒光清冷的看着她。
他们的副司大人比他们要小,甚至即便此刻站在台子上也不比他们高上多少,可他们的眼中他们的副司大人就是高大的如同巍峨大山。
不像是有些大人说的话云山雾罩大多人都听不懂,而是清楚明白的让他们每个人心头都像是点着一把火。
要报仇,也要好好的活着!
“是!”
齐声高喝的这一个字,气冲霄汉。
慕子悦目露欣然。
此刻她的练军才算是小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