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不敢耽搁,脚下生风的往外头去。
“这志哥儿也当真是胡闹!人命天大的官司,他竟也敢招惹,真是叫高氏惯的无法无天了不成!”
郑管家毕竟是薛家的下人,闻言也不好接话,只腆着脸面,求薛氏向林远开口帮忙。
薛氏面色一滞。
她才与林远闹得生分了些,如今如何跌下脸面去求他通融,心下更觉烦躁:
“我毕竟一个妇人,哪里敢管老爷衙门里的事儿?”
郑管家闻言,面色焦虑起来。
薛氏紧着脸色,不停的摇着团扇,如今这事儿来的突然,毕竟人命关天,又是她娘家嫡亲的侄儿。高氏虽与她不对付,但这些年薛家出了多少银子给林远官场上打点,她也是心中有数的。
她如今已与林远生分,若是日后再因此事得罪了薛家,她这腰杆子便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薛氏压下心中不快,又问了郑管家几句,得知死的是个在坊间卖唱的父女,心中便有了计较。
“如此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薛氏面色缓和了不少。
“你且去回了弟妹,叫她心中宽慰些,我定于老爷面前好好说说。万一闹大了,不过是赔些钱财的事儿,只要志哥儿安然无恙,眼下只当是破财消灾了。我府中这个继女就是个煞星!待她回府,我定要好生整治一番!”
郑管家得了准话,面色喜忧参半,千恩万谢的回了薛家。
郑管家才走,胭脂便脚步匆匆的过来回话。
“夫人,林管家方才亦得了薛家公子出事儿的消息,说老爷今日正好在衙门办差,只怕这会儿脱不了身。”
胭脂额上渗着汗珠。
“这可怎么好?”
薛氏眸中有些慌乱。
若是林远在府邸,她还能腆着脸,为侄儿求上一求。可如今竟叫人拿上了衙门,当着众人的面儿,林远纵使想大事化小,也得掂量着办呐!
最可恨的竟是那孽女!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敢在她面前动起她娘家人来!也不知她按的什么心!薛家好歹也算是她半个娘舅家,怎就这般不知轻重?若是叫志哥儿毁了名声,林家不也受了拖累么!
她从前那般乖顺的模样,难不成竟都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那孽女前面害得梅姐儿禁足,她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后面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又得了京城乔家青眼,叫她吃了哑巴亏不说,还得了林远当众一个耳光!
想到此女城府竟如此之深,薛氏只觉得一团火在胸腔里烧的疼。
她当初真该听了梅姐儿的话,索性来个斩草除根就好了!
“胭脂,你这就亲自跑一趟衙门,看能否给老爷私下递个话,叫他务必保住我志哥儿!”
薛氏端着脸,继续道:
“他若是敢端架子,你便与他说,若是志哥儿有个什么,从今往后他莫想从我薛家拿到一两银子!”
胭脂闻言一颤,犹豫道:
“这……夫人,这只怕……不妥吧……”
薛氏行事从来都是颇讲章法的,府中大事小事从不曾与林远红过脸,只是自那日受辱后,林远竟真就没进过她的院子,整日歇在钱姨娘那个贱人那里,这不是叫全府看她的笑话,打她的脸么!
“如今你们一个个都是要反了天不成?还不快去!我的话若是漏说了半个字,仔细你的皮!”
薛氏气急,扬声喝道。
胭脂哆嗦了一下,忙转身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胭脂才走了一炷香的时辰,院子里边响起了嘈杂声。
薛氏瞪着眼,嚷道:
“外头何事喧哗!半分规矩都没有,想吃板子不成!”
外头稍稍静默了一会儿,便有小厮颤着声来报: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薛家奶奶带着护卫与衙门侍卫打起来啦!听闻我们老爷不知怎的受了伤……”
“什么!”
薛氏手中团扇掉在地上,咚的一声,扇柄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