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飘荡着南宫靖的声音,还有从外面传来的长长蝉鸣声,像是在附和南宫靖的话。
沈文浩忍无可忍地说道,“表哥,你就这样轻易将先二舅母的遗物拿出来送人,你你难道都不觉得自个儿对不起先二舅母的在天之灵吗?”
南宫靖奇怪地看向沈文浩,渐渐的,他看向沈文浩的眼神跟刚才看南宫月一样的失望,“表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我姐姐就够自私了,不曾想,你竟也如此自私狭隘。我真的不懂,不就是那么一点东西,就算贵重一点,那又如何?比得上咱们一家人的情分吗?”
沈文浩的喉咙里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最后不再看南宫靖,大口大口喘着气,看那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活活噎死气死了。
一直沉默的沈文瀚也面色古怪地说了一句,“表弟,那些都是先二舅母留下的遗物,你这样随意送人,先二舅母在天之灵会不会伤心难过。”
南宫靖想也不想道,“当然不会!我娘肯定跟我一样,绝对不会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况且那些东西也没给别人,是给了母亲,三弟和三妹他们啊。都是一家人,说白了不就是左手给右手,有什么分别吗?”
这回无语的轮到沈文瀚了,他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一言未发地重新闭上嘴。
沈云漪问道,“表哥,我看你的样子是给了二舅母他们不少好东西吧。那二舅母他们这些年都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南宫靖一噎,立即没了刚才的滔滔不绝。
雁儿愤愤不平道,“从来只有夫人朝二少爷和小姐要东西的,奴婢就没见过二夫人他们给什么好东西。”
南宫靖不满道,“放肆!谁许你这般说母亲和三弟三妹他们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斤斤计较。一家人非要这样计较来,计较去,计较着是你给我的东西多了,还是我给你东西少了?真要如此,那还算一家人吗?”
沈文浩像是缓过了气,“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有表哥你这样的通达。那乌金宝弓,我真的不想要,原本还想看一看,现在真的是连看的心也没了。师兄还在外面等着,我出去跟师兄说话。”
沈文浩说完,抬步就走,大步大步离开,好像身后有什么人在追他。
没过多久,沈文瀚也道,“我也不好一直待在女眷房里,我先走了。”
沈云漪这会儿是一点也不想见到南宫靖,见身旁的南宫月还在落泪,便道,“表哥,我跟表姐两个姑娘有话要说,你一个大男人不好一直待着吧,这不合适。”
南宫靖也觉得不合适,见南宫月似在垂泪,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姐,做人还是得心胸开阔点,别太无情无义,也别总盯着那么点东西。你如此吝啬小气,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
沈云漪差点没忍住从桌上拿个杯子扔他。
南宫靖离开后,沈云漪吩咐雁儿去打水。
南宫月也终于抬起头,只见她小脸上满是交错纵横的泪痕,双眼红肿一片。
南宫月侧过脸,避开沈云漪的视线,苦笑,含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响起,“云漪,今儿个让你看笑话了。”
“表姐,我哪里会是看笑话的人。这些年先二舅母留下的东西是不是都被那边的人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拿走了?”
南宫月死死咬着唇,将鲜红的唇瓣咬得发白,眼眶里的泪水再次簌簌落下。
雁儿端着铜盆回来,一边将铜盆放下,将铜盆边放着的帕子浸在水里,然后拿起来拧干,温柔地替南宫月擦着脸。
“小姐自然是想护着先夫人留下的遗物,可是只要夫人他们不顺心,老爷和二少爷就会来指责小姐小气,不大方。小姐妥协过,拿出不少东西。剩下来的可是先夫人的心爱之物,那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沈云漪光听就能想象到南宫月这些年过得有多苦,耿氏他们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南宫耀和南宫靖这样血脉相连,生生往你心上戳刀子的亲人。
沈云漪又问,“外祖母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雁儿为南宫月擦干了眼泪,重新在盆里洗着帕子,边回答,“老夫人知道后,倒是管过几次。可是每次老爷和二少爷就会去老夫人那儿说些都是一家人,拿出那么点东西又怎么了的话。老夫人插手过几次,也没法再管了。”
南宫月脸上的眼泪已经被擦干净,眼眶虽还红红的,但眼底的泪水似是在方才流尽,清明水润一片,“云漪,祖母的年纪也大了,我不能不孝,让她再为我担心。母亲留下的那些东西,我是一样都不会再拿出来。
那些都是母亲的心爱之物,也是她留给我和弟弟的,那些都是弟弟以后的立身之本。我就是拼了命,我也得护着。”
南宫月就像是一战意凛凛,英勇无敌的女战士,势要将来侵犯的敌人通通杀干净。
转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沈云漪和南宫月一起回了南宫老夫人的院子里用午膳。
南宫家的主子不多,所以男女不分席,方才没露面的南宫耀也出现了。
身后有不少丫鬟执着酒壶,随时准备伺候着倒酒。
桌上的菜肴很是精致,乍一看,有一大半都是南宫氏,沈文瀚,沈文浩还有沈云漪喜欢吃的。
南宫耀的相貌也是偏文弱型,南宫靖长得跟他很像。
南宫耀指着一条红烧鱼道,“妹妹,我记得你是最爱吃鱼,尤其是鱼尾巴。这鱼可是我早早就吩咐管家去买的,买回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新鲜得很,现杀现烧的。这鱼的尾巴肯定香,你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