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成兔!”一道电流状的蓝光击中了她。一明一暗间,原地只剩下一只白色小兔子。
一只脚从走廊厚重的黑暗中踏出,把它的主人带到明亮的月光下。当然是伏地魔,只有他才能在庄园里畅通无阻,甚至毫无心理负担地擅长女房客的房间。他收起魔杖,先捂住额头,闭眼缓和了几息,才大步走向兔子,提起它的耳朵,将它抱入怀中。
“但愿你和上次一样有用。”伏地魔意味不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被迫变形的克莱曼汀整只兔子都是懵的,用现在十分有限的脑容量苦思冥想许久,才想起这和之前她被变身狼人的卢平带走的情况很相似,好像是形态变化打破了她体内的封闭与平衡,致使血统气息外溢,对某些因满月血统狂暴的生物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伏地魔也拥有特殊魔法血统吗?难道跟蛇佬腔有关?她放开心神感应了片刻,除了外溢的磅礴魔力外,确实还捕捉到一种非人的东西,麻瓜自然科学似乎管它叫信息素。这种东西还传递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是烦恼和坚定的混合,仿佛它的主人采取了什么行动,虽然造成了麻烦,但他根本不后悔。
她胡思乱想期间,伏地魔已经抱着她返回卧室,不甚温柔地把兔子丢到枕头旁,自己也甩掉睡袍,赤着上身砸进被褥间。过了一会儿,伏地魔的呼吸趋于平缓,缩成一团的克莱曼汀相应地感知到了他心情的好转。
“还真有用。”一根指头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记:“那……之前,我更不能放你走了。”
他含混了几个词,显然即便面对状若无害的小白兔,他也没有丧失警惕,依旧牢记她原本是人。
“睡了!”伏地魔翻个身背对着她,但很快又翻了回来,扯着兔子的长耳朵威胁:“不许在我的床上制造垃圾,否则拿你喂纳吉尼!”
克莱曼汀赶紧点头,作保证之余,其实还有点委屈。她又不是真的兔子,人的意识的控制下,怎么可能放任本能,不管不顾地……排泄。
不过兔子的身体对克莱曼汀仍有一定不容忽视的影响。兔子发达的大脑,是与全身发达的神经系统相匹配的若拿人脑去判定,那么兔子依然难免落个“头脑简单”的评语。此刻克莱曼汀虽不至于降智,却由衷排斥思考复杂的问题,确认外在环境安全之后,她很快懈怠地昏昏欲睡。
克莱曼汀睡得并不沉,很符合兔子的敏感性,直到一股冷漠的情绪将之前的平和侵染,幻化成一只毫无温度的大手,将她拉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她失神了许久,又突兀地发现,她似乎恢复了人形,正站在一片雪地里。
这场景跨度太大,她很快做出判断,眼前的一切恐怕并非真实,也不像是梦境。念及如影随形的外来情绪,她猜测这可能是一段记忆,可类比她对西弗勒斯施展情绪分享咒,并基于他对她的信任,从而一并分享了他的具体记忆的情形。
两者的差别自然也很显著,也许是违背了记忆所有者的意愿,也许是对方对她的信任很贫乏,她无法仔细地勘察周遭环境,很多地方弥漫着厚重的黑雾,似乎因为那些不重要,或恰恰相反,是太过重要。
暂时放弃深究记忆到底属于谁,换言之也是下意识地回避答案,克莱曼汀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此地唯一清晰的,是一丛干枯的灌木,一道密实的铁栅栏,以及栅栏外幽深的小巷。她接收到的情绪又发生了变化,她分析半晌,才辨认出那包括了对孤身一人的自得与不满,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与畏惧。同一对象激起的截然相反的心理反应混合在一起,让她着实紊乱了一阵子,但当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它们又像无根之萍般迅速散去。
一个纤瘦的身影走向克莱曼汀的位置。这是个年轻窈窕的女子,本来姣好的面容被破旧的衣衫和疲惫的神色生生削去一半魅力。一块破了洞的宽大围巾包裹着她的头,一只藤条编的篮子挂在她的左臂弯中,被一块白布盖得严实。一阵猛烈的寒风迎面吹来,冲开了她头巾的一角,一绺金色长发随之飘出,出现在整个暗淡的画面中,如同一缕入侵的阳光一样灿烂夺目。
女子立即驻足,忙不迭地低头整理头巾,不期然注意到克莱曼汀,也就是记忆的所有者,朝她露出一个不算热络的微笑。这个微笑的余韵未尽,被又一阵脚步声打断,一身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士朝两人走近。
“先生”女子上前一步,掀开提篮,向来人重新展开一个十足讨好的笑容:“你想要克莱曼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