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将长剑猛地入鞘，发出一声轻响，抬起头，苦涩说道：“可是每当我躲到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那禄州一方的追兵不日便会找来，要么就是那王朝的高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知晓我的藏身之处。”

“那你晕倒，是因为遇到哪一方的人？禄州城的追兵还是这王朝的高手？”李当然搬个凳子坐下后，问道。

“都不是。”辛夷笑了起来，那一张老脸上却满是风霜与悲戚，“是一个妄图一夜成名的江湖浪子，他剑术已经入门多年，算是一个小小的天才。虽然跟我比，差距不小，而且极大，但当时的我已经身心俱疲，所以挡住了他连续的几十下攻势后，力竭倒下。”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李当然问。

辛夷摇头，叹息道“谁知道？恐怕也只有天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李当然补充道：“我是说，恢复到你最强的状态，例如站在禄州城那十字街口上的时候。”

“很难，再回到巅峰，需要的不是努力，而是契机。契机，是这世间最虚妄的东西，老天说你契机到了，你就到了。”辛夷将长剑递给李当然，笑道：“哪怕此人天赋如是深渊，低得可怕——这剑今后就由你拿着，等我找到契机，再来找你取回。”

李当然默默地看着手中长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陈计找到机会，从齐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那傍晚时分。

他看了看天色，日头挂在西山之巅，还散发着极高的温度。他转过两个巷子，再出来就已经换了一身老旧衣服，也戴上了一顶草帽，佝偻着身子的他，活脱脱像个山野农夫，来到了这镇子上。

他将草帽的帽檐按得很低，遮住了他的一双眼，快速地离开了小镇，向着西面的山坳走去。但他从山道的一个弯道上消失了身影，李当然和辛夷两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两个人努力地隐匿着身影，在山林缝隙间，看到陈计正在和一个全身都被黑衣黑袍包裹着的人在十来丈的远处说些什么。

他们的声音很低，李当然和辛夷都听不太真切。

李当然抬头看一眼天上的红霞，啧啧摇头：“穿这么多，真不怕热？”

“或许那家伙里面的衣服全湿透了也说不定。”辛夷跟着打趣道，看到陈计和黑衣人动身离开，他拍了一下李当然的手臂，两个人又小心翼翼地跟上。

这一路，在这山中兜兜转转弯弯绕绕，走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直到月上山头，星河滚烫，他们才紧紧跟着前方的那两个人走出了这一片山林。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处修建在山畔出的宅院。

此时，那宅子灯火辉煌，甚至能看清那高大的红墙与辉煌的绿瓦。

辛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李当然看着辛夷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辛夷声音低沉，整个人的气势也降低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