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安宁静谧。 基地的门大敞着,客厅里空无一人,灯没关,茶几上盖搁着几张糖纸,是中午她送出去的那一款,一模一样的包装,也没人扔进垃圾桶里,被风吹得满桌都是。 训练室里隐约能听到里边的人在激动的说着什么,隔着厚重的原木门,听不太清楚。 这个时候,他们多半都已经开始训练有一会儿了。 徐泽一蹙了蹙眉,随手将茶几上的食品包装都扫进垃圾桶里。 何遥遥在门口脱了鞋,欲言又止。 不是说好,请她吃饭来着?回基地干嘛? 徐泽一回头瞥了她一眼,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沙发,淡声道:“坐在这等我。” 她放下包,呐呐应了声,不说二话的坐下,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腰杆挺得笔直。 何遥遥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生,见他转身钻进厨房里,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去帮忙。 纠结了半刻,她便作罢,他让她坐着,她就乖乖等他好了。 天知道,她也会有这么听话的一天。 活像小学没毕业的学生。 撑着徐泽一在厨房里搞鼓的时间,何遥遥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又撸了两把刚被风吹乱的头发,确认没毛病之后才依在沙发把手上等他。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二十分钟,徐泽一就端着面从厨房里出来,在她对面落坐,将一碗推到她面前。 扣着碗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圆润,指盖上有一道健康的月牙痕,白瓷碗低擦着桌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不大的白瓷碗里盛着细滑的面条,根根分明,浸泡在澄黄的汤汁里,碗边有一颗水煮蛋,两片生菜,三块薄肉,还洒了些细碎的葱花,蛋清被煮成嫩白固体,用筷子一戳,还是流心的。 冒着氤氲白气,还热气腾腾的。 何遥遥有点小激动,这也算是两人第一次共进晚餐了。 她拎起架在碗上的筷子,眼睛仿佛在发光,笑眯眯的:“那我可不客气了。” 徐泽一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小心烫,何遥遥夹起一小搓面就往嘴里塞,生怕谁跟她抢似的。 “诶,卧槽,烫烫烫。”她呲溜咬断面条,吸了口凉气,勉强咽下去,灼热的温度一路烫到胃里。 她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何遥遥吐了吐舌头,扇了两下,连两片唇瓣都被烫得发麻,无端比平时增加了些水润和嫣红。 徐泽一对她突如其来的笨有点无奈,她泪花积在眼眶里,可怜巴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欺负她了。 他拧着眉,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平白添了点不悦,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 她手忙脚乱的环着被子,他还没放手,整个掌心就被她捧在双掌之间。 他拿着杯子,她环着他的手。 手心是微凉的杯子,手背是温热的触感,少女的皮肤总是细腻柔软,没骨头般,像被两颗棉花糖包裹着。 徐泽一没反应过来似的傻愣了几秒,才僵硬的搭下长睫。 何遥遥的手并不是特别修长纤细的那一种,反而带着点胖嘟嘟的肉感,手指还短,指甲盖上涂了一层透明的护甲油,粉嫩中带着点光感。 她双唇抿着杯沿,小脑袋微仰着,许是喝得急了,喉间发出细微的咕噜声,还是特别富有节奏的那一种。 直至一杯水见底,她才急急换了口气,透明玻璃杯边蹭了点口红的胭脂色,浅浅的一道,杯壁上还残留着水珠。 她抬头时,空气好似凝固了一瞬。 “不好意思哈。”何遥遥一边说着,后知后觉的放开他的手,脸颊有点烫。 她刚才,不会猛得跟头水牛似的吧…… 徐泽一别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何遥遥懵逼两秒。 啥意思?也不说话。 正当她绞尽脑汁时,小符从训练室里冲出来,手中的爪机都没放下,非常自觉、非常上道的坐在徐泽一原来的位置上,拿起了架在碗上的竹筷。 一边吃还不忘含糊说:“又他妈背着我偷吃。” x光闲散的迈着步子过来,笑着调侃道:“你属狗的啊?鼻子这么灵。” ”……” “……” 徐泽一见人来,也没说话,指腹无意擦过那抹唇印,将空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回了卧室。 “咔哒”一声,原木门被关上,他的背影消失在门缝间。 小符嘴角还挂着一两根面条,有点茫然,悻悻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了……?” 何遥遥:“……” *** 房间里,徐泽一踱步到窗前,抬手拉开紧闭的窗。 夜风凉得彻骨,窗帘被狂风卷起,猎猎作响。 他闭了闭眼。 手背全是她指尖细腻的余温。 挥之不去。 惹得他哪哪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