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比李氏大了两岁,保养的却比李氏好多了,只是多年操劳,膝下只有女儿,自然也试过了各种偏方想要得个儿子,面上便也有许多细纹,眼下有些黄褐斑,且仔细一看,竟还有些许白头发。 而站在王氏身边的苏莹,似乎昨晚没有睡好,眼下一片乌青,面色透着青白,在苏晩看过去的时候,她僵硬地笑笑,实际上袖中的帕子都快拧烂了。 昨儿她回去跟娘报账,被娘亲臭骂了一顿,说她没脑子浪费了那么多钱,骂的她整宿没睡着,尽管早上她亲娘还是给她填了窟窿,但白花了那么多钱,她心情哪能好起来? 苏晩瞥见她那假笑,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知道苏莹此刻心里有多憋屈,却故意装着什么多不知,笑得那么灿烂,险些把苏莹气倒。 苏晩和苏莹正互动着,李氏已经和王氏攀谈起来。 “那些个玩意儿送上来的香粉,我用不得,今儿就没有用,只用了些月牙儿亲自做的香膏,倒觉得滋润极不少。”李氏抚了抚脸颊,笑语的同时,还不忘骄傲地夸夸自己的女儿。 其实李氏和王氏的关系并不算是融洽,一个正房太太,一个妾室,她是看不上王氏的,但都算是妯娌,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且李氏今儿心情好,王氏的话说得又是她肌肤问题,她少不得搭两句。 “月牙儿会做香膏了?”王氏诧异地望了苏晩一眼,苏晩被李氏宠坏了,性子跋扈这是苏家上下人人皆知的,且她本没天赋却一心想要修炼,没少被家里人偷偷笑话,算得上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废物,若说她会做香膏,大家是不信的。 王氏心想,李氏这怕是借别人的功,给自己闺女找场子呢。 苏莹却是心里微微一惊,昨天苏晩说过要学制作香膏香粉,她还以为苏晩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或是修炼不成另寻他路,不成想这么快她就学会了做香膏? 李氏的皮子看着确是显得细嫩多了,一般的香膏只怕没这等作用吧。 苏晩初学,能做成上好的香膏? 苏莹亦是不信的。 倒是她旁边的苏蓉好奇地问:“四妹会做香膏?咱们可都没听说过呀。” “她呀闲来无聊便想学学家里的手艺,自个儿瞎捉摸的,效果倒是不错。”李氏揽着苏晩,一个劲儿的夸奖,“月牙儿这孩子就是孝顺,昨天耗了一晚上,给我做了好些东西,有洗面粉、七白膏,还有内服的呢。今儿早上我服了些,便觉得体内顺畅多了。” 李氏如数家珍的一样样介绍,勾的旁人眼睛直亮,且不管李氏说的是不是真的,都足以勾起她们的好奇。 女人嘛,最在意的无外乎是自己的容貌,只是程度不一。 “这若是真的,四姐儿可算是有了好运道。”王氏心里痒痒的,可却不喜苏晩母女出风头,话里总是酸酸的。 苏晩但笑不语,装作没听懂。 苏莹虽是好奇,但她拿着做派,也没吭声。 “月牙儿,二婶说得是真的吗?”突然地,一个脑袋从王氏和苏莹身后伸了出来,是一个小姑娘,苏家的三小姐,苏莓。 苏晩是认得她的,据原书记载,苏莓比苏晩大一岁,性子软,鲜少掺和家里的事儿,可以说是个十足的肉包子,谁都可以拿捏拿捏,也可以说是苏家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小姐。 以至于她都没看到,一直躲在王氏和苏莹身后的苏莓。 听到苏莓的声音,她才望过去。 苏莓长相并不算出众,但她年纪小,不过十五六,皮肤正是细嫩的时候,五官不出挑也不出错,若是按照苏晩的标准来看,苏莓的颜值可以打五分,一般大众长相。 只是她那白嫩的额头和下巴上,冒了几颗脓肿型的痘痘,显得有些难看。 严格说来,苏莓跟苏晩在现代的时候皮肤性质差不多,都是干皮,但她有时候吃了火锅熬了夜,也会冒痘,都是这样红肿会化脓的。 看着苏莓脸上那几颗痘,苏晩真想甩一支狮王祛痘膏过去,她时常爆痘,都会用这个相比较而言算是平价的祛痘膏,晚上睡觉前在痘痘上及周围厚厚涂一层,然后早点睡下,第二天早上那痘痘就会消了大半。 只可惜她手头现在没有祛痘膏,若不然她真想把苏莓脸上的痘痘给解决掉。 那白白的脸盘子上,就那么几颗痘,真的是…… 强迫症,伤不起啊! “是,不过只是我初次练手之作,还不够熟练。”苏晩抓心挠肝的,很想把她现代的化妆桌都搬过来,但这个想法不太切合实际,她只好抛弃,冲着苏莓和善地一笑。 苏莓虽然软弱却是苏家人中难得的善良人,跟原身关系也不错,从她可以唤原身小名便可知一二。 “那月牙儿有没有什么香膏,可以把我脸上的痘痘消除啊。”苏莓闻言指着自己脸上的痘痘,嗫喏着出声,语罢她立时看了看左右的苏莹和王氏,生怕被指责似的。 苏莓是苏家大爷另外一个妾室所生,那妾室早逝,苏莓是王氏一手带大的,日子过得到底怎么样,旁人心里多少知道些,也难怪她惧怕王氏。 但今天这么多人在,王氏不好当场发作,便只警告地看她一眼;她自个儿一向与看不惯她自居正室的李氏面和心不和,苏莓不受她待见是不假,可当着她的面向苏晩母女求救,不是打她的脸吗? 苏莓被她一瞪,立时缩了下脖子往后退一步,但那眸子却依旧忍不住往苏晩的方向瞟过来。 “办法自然是有的,三姐姐若不嫌我经验浅,等下给祖母请安过后,随我一并回去,我再给三姐姐想办法,可好?”苏晩将王氏和苏莓的举动看在眼里,她主动走过去握住苏莓的手,浅浅一笑。 她看得出来苏莓和王氏关系并不好,若是不说请安过后一同回去,等苏莓跟王氏回去过后,只怕就没机会出来了。 鉴于苏莓和原身过往相处的不错,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愿意帮苏莓一把。 苏莓亦是个聪明的,稍微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知她是在帮自己,立时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那我就先谢过月牙儿了。” 王氏哼了一声,刚要说话,李氏却开口道:“正好,那三丫头等会儿跟我们一块回去。” 完美堵住了王氏的话。 “是,二婶。”苏莓懂得李氏是在为她脱身,她便立即朝李氏一福身,壮着胆子无视王氏的眼神,应下。 李氏一开口,王氏自然不好说什么,倒是旁边一直作壁上观不吭声的苏蓉却拉上了苏莹,插话道:“不如咱们一同去,看看四妹妹怎么做香膏的,好不好?” “莹儿、蓉儿,你们俩今天还得去参加王家的宴会,可不像某些人有时间瞎胡闹。”话音未落,王氏便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旋即又是瞪了苏莓一眼。 王氏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谁不知晓。 苏莓的脸色当即白了一分。 苏蓉向来惧怕自己的亲娘,王氏一开口,她便吐了吐舌头,压下好奇不敢要跟着去看了。 苏莹虽好奇,但她为了昨天的事儿还未消气,自然不会主动提出去看苏晩做香膏。 再者说,她与苏蓉都大了,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在凡人域没修炼天赋的男女,便要早早结婚传宗接代,她和苏蓉今天确是要去王家参加春日宴,也可以说是去相看的。 王家是流云城的第一大家族,如今掌管城主府,每年三月都要准备春日宴,邀请各家适龄未婚男女参加,是流云城中较大的盛事了,届时会汇聚周围几座边城的青年才俊,未婚女子都想在宴会上找到一个好的如意郎君,而错过这一次就得等下一年。 苏莹可不愿错过。 说来这春日宴,苏晩本也是要参加的,但她前几天受了伤,李氏就她这一个女儿也想再留些日子,便推了这次机会,而苏莓——王氏压根没准备让她去。 与其在家里眼巴巴望着她们去参加盛会,自个儿只能看着,她倒不如跟苏晩一同回去,即便不能解决她脸上的问题,但能够在一处玩也是好的。 话头渐歇,居安堂里终于有了动静,苏家的爷们陆续走了出来,女眷立即退到旁边的廊下,待他们走过之后,李氏便带头进了居安堂。 居安堂里一片寂静,屋中焚着檀香,据说苏家老太太自丈夫死后便一心向佛,很少理会苏家的事务,所幸苏家几个儿子都是孝顺的,大小事务都会来向老太太请示,至于是不是走个过场,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苏晩跟在李氏身后进了居安堂,就瞧见屋里有些昏暗,靠着东边的墙,放着一张拔步床,上头一老太太盘腿坐着,可想而知那就是原身的祖母。 苏家老太太本姓苏,是老太爷的远房堂妹,虽属同宗却没血缘关系,老太太今年五六十岁,两鬓已经花白,面皮碍于地心引力已经耷拉下来,像是一张松弛的鼓面,上头涂着厚厚的香粉,显得整个人白得过分如同僵尸。 苏晩悄没声地打量老太太一眼,便跟着众人一道行礼向老太太请安。 “都起来,坐罢。”苏家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杆旱烟袋,吸了一口,缓缓地伸出那瘦的只剩一层皮,形似骷髅的手微微一抬。 众人应声而起,已有下人搬了小凳子,众人依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