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朝堂的龙争虎斗,沉璎窝在原三皇子府,现在的靖阳王府,每日都过得很是闲适。 她整日整日地宅在屋里对镜贴花黄,欣赏自己如花似玉的美貌,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 连器灵都看不下去了:“宿主,再不动动你这幅身体都要发霉了。” “只要脸安好无事,骨子发霉都随它去。”沉璎眼皮也不抬,“而且,我这叫守妇道,不能随意出去抛头露面。” 器灵日常擦汗,这位主竟然还有把“妇道”挂在嘴上的时候? 器灵:“那任务目标……” 沉璎:“任务目标……任务目标不是长腿了吗,他不会自己来找我啊?” 器灵:“……”这又是什么强盗逻辑。 沉璎细细地为自己画上了花钿的最后一笔,一朵暗藏馥郁的梅花跃然于眉心,一顾一盼都散着浓媚的韵味。 “行了,天天窝在这屋里确实有些腻了,出去散散步也好。” 沉璎说罢就收拾收拾,从梳妆台一旁的匣子中随意地挑了三个玉簪带上,出发了。 她说的“出去散散步”,其实也不过是出了自己的院子,走到王府的后花园。 正懒洋洋地瘫在湖心亭的长椅上,沉璎就见三道步伐摇曳的身影翩翩走近。也多亏了今禧那张八卦的大嘴,她才能得以知道她们三人隔三差五就会到后花园逛逛,这不,她今日第一次来碰运气,就极巧地遇上了。 “三位妹妹,好久不见啊。”沉璎笑道。 三位姬妾近日一直安分守己,自觉没犯过什么错,自然不会心虚,巧笑着行礼:“给王妃娘娘请安。” 沉璎:“你们最近可有见到王爷?” 三人相视一眼,坦诚道:“没有,王爷最近忙着呢,有空也只会往侧妃的清雅苑那儿跑,哪还记得我们。” 沉璎笑道:“他不记得你们,我记得呀。” 三人不解,但还是回以娇笑:“多谢娘娘挂念。” 沉璎掏出了怀里的三根玉簪,递到她们眼前。 这三根玉簪一看就非凡品,精雕细琢的工艺,通透碧翠的色泽,看起来一根比一根奢贵,三人看着,眼睛都直了,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 其中一个咽了口口水,颤声笑道:“这,这是前些时候太子殿下送给娘娘的吧。”关于那场盛礼,她们三人一个都没到场亲眼看见,但光是听身边丫鬟婆子的口口相传,就让她们浮想联翩,不论多名贵的金银首饰,每样都是一式两份,她们平时就算是做梦都不曾如此大胆,真是好生羡慕嫉妒! “是呀,太子说一份让我戴着好看,一份让我扔着玩儿,我寻思着,随地就扔了岂不是全被那些不懂事的丫鬟捡走了,与其让她们平白得了便宜,倒不如……”沉璎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眼看她们都紧张地吞着口水期待着她的下文,才慢条斯理道,“倒不如拿来送给妹妹们。”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她们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跃跃欲试地连连抬起又放下。 沉璎大方道:“都拿着吧,你们不要,我就只好扔到湖里喂鲤鱼了……”说着她作势要扔进湖里。 三人连忙拦住,直道:“别别,娘娘莫要说笑了,鲤鱼怎么会吃这个呢……我们收下了!” 说罢,三人飞快地一人一根掠走玉簪之后紧紧攥在手里,深怕她反悔。 沉璎仍是盈盈浅笑看着她们。 三人在进入这王府前也是经久风月的,哪会不知道这世间没有白拿的道理,主动问道:“多谢王妃慷慨相赠,不知我们应当如何报答?” 沉璎摇头:“诶,谈不上报答不报答,就是想让你们闲来无事的时候去找侧妃聊聊天,把你们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对她也多说上几遍。” 其中一人头脑短路地问道:“我们当初对娘娘你说过什么话?” 沉璎勾起唇角笑得邪肆,慵懒地站起身来,一手抚上她的小脸,一手揽住她的细腰轻轻一捏:“当然是我们的王爷好生威武,颠鸾倒凤整整一宿,把你们折腾得直不起腰来。” 沉璎本就长得高,站起来足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此刻凑近了低哑着嗓音说着暧昧的话,说不出的性感,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只叫被搂住腰的小妾渐渐红了脸。 “记……记得了。”她怯怯道。 沉璎低笑着放开她,对三人道:“记得要挑王爷忙得夜不归宿之后再去,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懂的懂的。” “那就好。” 几天后,天赐良机,焦仲钦还真连着好几晚夜不归宿,三个姬妾看准时机,赶忙去清雅苑向聂一雯大倒王爷雄风过剩的苦水,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人眉飞色舞,说的比唱的还精彩纷呈。 实际上,焦仲钦正为最近愈来愈严重的旱灾灾情忙得焦头烂额,为了不在御前露馅,他每次都得跟自己的智囊团折腾一整宿,记住所有的细枝末节,翌日才好再去朝堂直着腰板跟太子争论。也是因此,才会冷落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聂一雯冷眼笑看她们演的一出出好戏,自然不会轻信了她们,只是谎言听得多了,原本的全然不信也就慢慢变成半信半疑起来,尤其是焦仲钦真的已经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出现。 这一世与之前不同,两人尚未来得及培养起足够的感情和信任,焦仲钦就天天忙于朝政,每日都是一早就匆匆出了府,时常更深夜半了才回来,给予聂一雯的安全感也远远不如上一世,而聂一雯更是将自己的空间和灵泉全盘隐藏,完全不露山不露水。 聂一雯生性清冷自傲,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焦仲钦就算因着当初的惊鸿一瞥,怀着一腔热血去紧紧抱住她,也总有被冻得心寒的一天。 两人心生芥蒂、渐行渐远本就是迟早的事,沉璎指使三个姬妾做的,也只是顺水推舟,送他们一程。 稻草多了,总有压死骆驼的一天。 只是沉璎没想到,骆驼还没被压死,稻草先被掀翻了。 今禧如往常一般,给沉璎传了晚膳过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开始讲起今日四处打听到的八卦。 “娘娘,我听说后院的三个小妾都被王爷发卖给人牙子了,听说有一个挣扎得狠,竟然被直接打断了手脚。” 沉璎夹菜的手一顿。 “哦?” 难得她似乎对她讲的八卦有那么点兴趣,今禧立刻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好像是因为她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恼了侧妃,王爷一怒之下就全给发配了。” 当初被指使着出来行凶的“刀”,兜兜转转最终折在了挥刀的人手里,沉璎当然不会为她们感到惋惜。 她面无波澜地继续吃饭,只是心里想着,看来男女主角的感情果然也不是那么好挑拨的呀。 忽然,今禧好似想到了什么,愤愤难平:“那三个贱妾,临死还要拉娘娘你下水,非说是你指使的,娘娘你平日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机会指使她们啊,一个个就知道瞎泼脏水,活该被卖了,呸!” 说着她又语气一转,有一丝委屈:“可是王爷好像还真信了……” 沉璎暗笑,这还真不是泼脏水,也不是冤枉。 “没事,就让他误会我吧,我巴不得他现在恨死我。” “娘娘!……” “好了,我吃完了,你把这些都撤了吧,再给我弄一桶水来,我要沐浴。” 今禧嘟着嘴,收拾干净桌面,走了。 沐浴过后,沉璎换了一身微透的纱裙,对镜细细上了一个浅淡的妆,才慢悠悠地拿了把躺椅坐在了院子里。 “今晚月色真美啊。”沉璎望着夜幕上垂着的一轮圆月,自言自语地感叹。 也说不上自言自语,因为还有器灵无时无刻不陪伴着她。 “宿主,你真的越来越像是在这个世界养老了……”器灵幽幽道。 “你懂什么,我都说了这叫守妇道。” 器灵自觉自己一个死物都比她要懂什么叫妇道!但是它不敢说…… 它转移了话题:“听说三皇子连着好几天晚上去清雅苑都吃了闭门羹,最后还是大半夜的爬了墙才终于进去了。” 沉璎表情玩味:“你又是从哪听说的八卦?” “……我,我这叫时刻关注任务相关目标的动态。”它是不会告诉她,是方才听到了正在准备洗澡水的今禧的碎碎念。 沉璎嗤笑:“也是委屈了他了,在外面忙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深夜归来休息一下想睡媳妇,竟然还得翻墙……”她啧啧两声,“他那么身虚体弱的,怎么翻的墙?难道还得好几个侍卫让他踩着肩膀把他送上去?他不会趴在墙头不敢跳下来吧……” 正说着,沉璎一侧的墙角突然传来一声响,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焦夙卿从墙头跳下来,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矜贵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襟,刚迈出步子,就正好与侧过头来的沉璎四目相对……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院子里。 沉璎咧了嘴,脑内悠悠地对器灵说道: “你看看,我也想乖乖遵守一回这人间的妇道啊,只可惜,自古妇道留不住,一枝红杏跳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