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弱柳扶风似的柳氏,由着沈言搀扶过来。说是昨夜听说老夫人病下了,原本想过来伺候着,但那时候病的厉害实在起不来,所以一大早的赶紧过来伺候。
说着还不忘咳几声,生怕别人不晓得她还病着,想伺候老夫人之心有多诚。
沈醋昨夜照顾至祖母三更,这会子晚起,正遇上这出好戏。
“老夫人昨夜好生折腾,这会儿还昏睡着,夫人的身子也尚未恢复不若先回去歇着,晚些时候老夫人醒了老奴会告知夫人您来过的。”
柳氏向屋子里张望着,很是为难的样子,“那……咳咳咳咳,那有劳含玉嬷嬷转告一声,媳妇晚些时候再来看她老人家。”
“姨娘和四姐姐怎么来了?”沈醋从二人身后走上前来,明知故问道。
“咳咳”柳氏掐起帕子虚掩口鼻,打量着她,“听说老夫人病下了特地过来伺候,醋醋来得倒早。”
“是比姨娘要早些。”沈醋没一点不好意思,假意与她客套两句,“昨儿下午得知姨娘病了,想说来看看您的,可昨夜祖母身边离不开人醋醋实在抽不开身。”
她墩身,“昨儿没去看望,姨娘不要多心才是。”
柳氏脸都黑了,这些话明摆着打她的脸嘛。
沈言作势要还口,被柳氏狠狠捏了把递了个眼色,这才堪堪忍住。
这里毕竟是老夫人的院子,含玉也在跟前杵着,把事情闹大了对她们没有好处。
咬咬牙,柳氏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亲切和蔼又略带责备的对沈醋说,“这说的什么话!姨娘怎么会怪你呢,我这病不打紧一切当以祖母为重!”
这柳氏也是忍得。
沈醋也懒得同她再拉扯下去,看见谷冬端着药来了,道了声便走了。“祖母的药煎好了,醋醋就不与姨娘多说了。”
谷冬端着药路过柳氏母女时行了个礼,随后跟着进了屋。
柳氏尴尬地朝含玉笑笑,脸上挂不住,跨着大步走了。若不是时不时的咳嗽声,单就这稳健的步伐一点儿也看不出身体有何不妥。
“娘,这沈醋是不是中邪了?她以前对咱们说的话言听计从的,最近邪门儿的紧!老和咱们对着干,上次皇宴上害我的肯定是她!要不我们请个高人来府上看看吧?”
柳氏顿足细想,这小蹄子最近是有些古怪,自从上次洗尘宴就开始不对劲,最近更是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老和她对着干。
莫非真有邪祟上身?
“让人到庄子里去把六小姐的奶娘请回府中。”柳氏转身对她的贴身婢女采荷吩咐。
采荷跟了柳氏七八年,主子动动手指她就知道要干嘛,因此也颇受柳氏器重。
“夫人对六小姐真真儿是好,知道六小姐想念奶娘,还特地派人过去接来。”
主仆俩眉来眼去的,相视一笑。
“六小姐见到自个儿奶娘一定高兴!奴这就让人去请去。”
采荷正要转身离开,柳氏叫住了她,“这些日子醋醋对我似乎有些误会……还是别叫她知道奶娘是我替她接过来的吧。”
柳氏朝采荷使眼色,后者立刻点头,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沈言听的云里雾里,好端端把沈醋那低贱的奶妈子请府里来做什么?
都到这份儿上了娘还想着把沈醋捏在手里?依她看沈醋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既然娘不愿请高人过府,哼,那她便自己想法子治治沈醋身上那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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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陪我去小柴房看看吧。”伺候着王凤清喝完药躺下,沈醋拉过含玉小声说。
含玉有些为难,让从未经事的六小姐参与这件事,不令她不担心,后悔昨夜没有坚持劝说老夫人。
“六小姐,要不这事咱们还是别插一脚了?”
面对含玉的担忧与苦心劝说,沈醋却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去柴房去会会那家人。
没办法含玉只好跟着去。
府兵打开破旧的小柴房门,一股阴冷潮湿夹杂丝丝霉味扑面而来。沈醋不适地抬起手帕掩住口鼻,还没跨脚走进去里面的人便骂骂咧咧冲到门口,要不是府兵眼疾手快拦着只怕是早就扑到跟前儿来了。
月香娘一看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丫头片子,不屑哼了声嚣张之气更盛。
“哟!堂堂将军府这是没人了?竟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出来做主了?”
“刁妇!少在这胡说八道!”含玉大声吆喝回去。
“恼羞成怒了?做得说不得?”月香娘瞥了眼身量娇小的沈醋,“这是将军府的小姐吧?啧啧,那可娇贵着呢啊!呵呵呵,等会儿别哭爹喊娘的回去才好。”
月香识得面前的娇俏人儿,瞳孔放大退到她娘身后,不敢正眼瞧这边。
“不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哈哈哈,你们将军府这是没人到了何种程度……哎呀你别扯我!”月香娘怒冲冲扯回自个儿的袖子,瞪了月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