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镇像往常一样,一片热闹喧哗。 “师妹,师妹,不是回家吗,你去哪里啊?” 大街上,赤目追着玄冰问。 玄冰并没有准备回家,她另有打算。 “师兄,我们去衡山找我爹,好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师父说过,不能离开师娘半步。我们已经在外面逛了这么久了,现在师娘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们赶紧回去吧。” 赤目说着拉过玄冰的袖子,把她往贾府的方向拽。 “对哦,娘亲一个人在家呢。师兄,要不这样,你回去照顾我娘,我一个人上山去找爹。” 玄冰说完,正欲逃走,却又被赤目一把拽住。 “师妹,你不能独自行动,师父说过你不可以独自行动。”赤目不放心地说道。 “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武功比你都要好,不用担心。快回去,小心我爹知道了骂你。”玄冰说完,就跑掉了。 “师妹师妹。”赤目无力再后面叫着。眼看着玄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哎,真不该每次比试都让着她。赤目后悔地嘀咕道。 “终于甩掉师兄了。”玄冰窃喜。 玄冰在衡山中穿梭,虽然不是第一次上衡山,但是独自一人还是第一次。 冬季地衡山,脱光了绿叶的覆盖,光秃秃的山头,虽然有几分凄凉,但是视线反而更开阔。 玄冰隐约记得山中某一处有梅花,这时节,应该是梅花怒放 。 “不要再躲了,出来吧。”玄冰甩着手中的枯树枝,缓缓地说道。 “小姐。”只见一只狐狸从树后面怯怯地爬出来,低声道。 “你是?白福。”玄冰欢喜地说道。 忽然后面又走出两只狐狸,白禄和白寿。 “白福、白禄、白寿,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 玄冰蹲下身来,抱住它们。 福禄寿三只白狐在玄冰身上蹭来蹭去,好久没有和小姐如此亲热了。 “托老爷和小姐的福,我们都还好。”白福回答道。 “你们跟着我干嘛?难道是想伺机偷袭我?”玄冰打趣道。 “小姐说哪里的话,我们三个是在保护小姐。”白福回答道。 “你们不恨我爹吗?为什么还要保护我。”玄冰又问道。 “不恨,感激都还来不及呢。”白福继续说道:“小姐还是离开衡山吧,衡山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不安全。” “什么事情啊?”玄冰问道。 “这是狐族的事情,我们不方便跟小姐细说,这是狐族的规矩,请小姐原谅,还请小姐尽快离开。” “嗯,不说也没关系。我记得衡山有一片梅花园,可是我现在找不到路了,你们知道怎么去吗?” 玄冰说完,就蹦蹦跳跳的继续往山里面走去,丝毫没把白福的话当一回事。 白福看见根本无法劝阻玄冰,只好紧紧跟着:“我们知道,我们带小姐去。” 三只白狐紧紧围绕在玄冰旁边,一路带着玄冰来到梅园。 果真是梅花开的好时节,朵朵白梅傲立枝头,和周围的枯树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哇,真是太美了。” 一阵风吹过,梅花花瓣片片飞落,玄冰兴起,舞起玄水教给她的舞蹈。 “东风才有又西风,群木山中叶叶空。 只有梅花吹不尽,依然新白抱新红。” 玄冰边舞,口中还念念有词。 衣袖在梅林中飞舞,花瓣如花雨般簌簌而落。 福禄寿三只白狐警惕的守在玄冰的不远处,随时观察周边的动静,却也被小姐优美的舞姿吸引。 “啊,这里真是太美了,太美了。”玄冰捡着地上的花瓣,洒下空中,高兴的手舞足蹈。 心里想着师兄真是不解风情,这等美景,他是无福消受了。 “白福,有没有布袋,我想采一些花瓣回去酿酒。”玄冰唤道。 “小姐,这深山中哪里有什么布袋。要不您下次跟老爷一起过来采吧。”白福仍旧紧张的说道。 “不要,既然来了,我就要采一些回去。”玄冰说着取下头上的面纱,她准备用面纱兜一些梅花花瓣回去。 “福禄寿,过来,兜着我的面纱,我到树上采新鲜的。” 三只狐狸团城一团,她把面纱倒放在他们身上,飞身上树,采摘树上新鲜的梅花。 “白福,你们要移动一下,不要总是站在那里,快点,过来过来。”玄冰在树上指挥道。 三只狐狸在树下合力移动这面纱去接玄冰从树上摘下来的花瓣。 “小姐,跑来跑去,好累啊,可不可以休息一下。”福禄寿跑的气喘吁吁。 因为担心将面纱中的花瓣给抖落,三只必须齐心协力,特别小心反而更加费力。 “好吧,我也累了,躺着休息一下。” 玄冰随意躺在树枝上,摘了一朵梅花放在嘴巴里面,忍不住的赞叹:“真香。” 话音刚落,却已酣然入梦,梅花从中,花瓣锦簇,清香绕鼻,真是小憩的好地方。 “你是谁?”只听见一声大喝,惊醒了玄冰,惊慌了三只狐狸。 白福它们被吓到了,还没有看清说话的是谁,却本能的突然逃窜。 面纱被弹到空中,里面的花瓣纷纷扬扬而下。 “啊!”玄冰看见好不容易采得的梅花,瞬间化为乌有。 这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玄冰正欲伸手去空中抓她的面纱。一个趔趄,从树上摔下来,结实的摔在梅花瓣之上。 头还没抬起来,吐出口中的花瓣,双手拍打着地面,似耍赖,生气地叫嚷道:“你赔我梅花,你赔我梅花。” 空气安静的可怕。 玄冰诧异地抬起头。 咦!只见一个面容清秀地白衣男子蹲在她的面前,怔怔地看着她,她手指尖之处正好落在白衣男子的鼻尖上。 “你,你,你赔我梅花。”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陌生男子,而且还是那么帅的美男子在一起,玄冰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怯。 白玉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脸上灰扑扑的,散乱地发丝上夹杂着片片桃花。她说话耍赖地样子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无法想起。 “你是谁?你不是我们狐族的,为何在衡山之上。”白玉问道。 玄冰听了他的声音,好耳熟,难道我见过他? 满脸狐疑地玄冰歪着脑袋,瞪着白玉的脸左看右看。 这一看不打紧,看得白玉有点尴尬。 “你盯着我看什么?”白玉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道。 转身背过玄冰站着。 玄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从身后拉过白玉的手,看了看,更加确定是白玉。 白玉惊吓着转身迅速把手从玄冰手中挣脱了。 “小小女子,你拉我的手作什么?”白玉慌张的说道。 “白玉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冰儿啊。” “冰儿?”白玉转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 “你是冰儿?”白玉也惊呼道。 “对啊,我是冰儿。”玄冰说道。 “最后一次见你,你也才6岁,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可是白玉哥哥一点都没变呢,只不过这么久没有见面,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想起两人初遇的时刻,还是在某一年的冬季...... 因为快到玄冰的生辰,作为礼物,贾世奂答应冰儿的要求,带她出来一起巡山。 白玉每年都会到人间游玩,只是那次不巧,不小心落入贾世奂设置的陷阱中,因为两条腿都被刺伤,无法从陷阱中爬上来。 玄冰屁颠屁颠的跟在贾世奂身后,东瞧瞧西逛逛。 幼小的她,突然听见了白玉低沉的□□声。 她顺着声音,找到了落入陷阱的白玉。 只见白玉浑身的白毛都被鲜血染红了,不停的□□,甚是可怜。 玄冰看着身边也无人,不过幸亏父亲他们没有发现。 “你还好吗?你不要哭了,我来救你。”玄冰把白玉痛苦的□□当成了伤心的哭泣。 小小的人儿,四下寻找解救白玉的方法,终于找到一根树藤,扔到陷阱下面。 只见白玉没有动弹。 “你快点顺着这跟树藤爬上来,我不会伤害你的。”白玉哪里是怕她伤害,已经几天没有进食的他,虚弱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白玉在玄冰的鼓励下顺着树藤往上爬,后腿的疼痛让他一次次几乎放弃。 “加油,加油。”小玄冰不停地用稚嫩的声音鼓励着白玉。 爬出陷进的白玉几乎累晕,。 玄冰看见白玉的一条腿,还在不住的流血,心疼的快要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玄冰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娘亲在家给父亲包扎伤口的情景。 连忙从头上扯下面纱,简简单单地帮白玉将伤口包扎起来。 冰儿搂着白玉,轻轻的抚摸着受伤的她,奶声奶气地说:“我是冰儿啊,以后记得找我玩。” “冰儿,冰儿,你在哪里?”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贾世奂才发现女儿不见了,慌忙地寻找。 “你快走吧,被我父亲发现坏了。”玄冰连忙说道。 白玉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忍着痛,瘸着脚,消失在衡山深处。 “谢谢你冰儿,救命之恩,日后一定相报。” 自从那日相遇之后,每次白玉去清山镇,都会去找玄冰,给她买她最爱吃地糖葫芦逗她玩,大多数时候,只是远远地望着。 “白玉哥哥,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玄冰拍着身上的灰土,继续问道,将白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白玉四处打探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便把玄冰带入狐洞中。 洞穴很大,却被白玉打理地井井有条。 白玉从洞中接过一盆水,让玄冰洗一下满脸地尘土。 “白玉哥哥,这就是你的家啊?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玄冰洗了一把脸,整理好凌乱地头发,边用衣袖擦拭,边问道。 “冰儿,你长大了,变漂亮了。”白玉看着清理干净地玄冰,一个活脱脱地美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玉哥哥,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玄冰羞红着脸说道。 “真的,比我们狐族的女子都漂亮。”白玉继续赞叹道。 玄冰不好意思再接话,继续问道:“这十年你都去哪里了啊?” 玄冰问起了白玉的伤心事:“十年前,我的父王被大哥残害了,娘亲也含恨而去,我为了逃避大哥的追杀,这十年来,一直躲在这个洞中进行修炼。” “白玉哥哥,你节哀。”玄冰听了白玉的叙述,感叹他的伤心过往,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黯然神伤。 “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你也不要因为我的事不开心。我最喜欢看见你笑了,小时候你胖嘟嘟的,笑起来真可爱。” “白玉哥哥,你笑话我。” “闭关了这么多年,如今我也要出关了。振兴狐族,完成父亲的遗愿。” “白玉哥哥加油,你一定行的。”玄冰给白玉加油。 白玉仿佛看见当年玄冰救自己地情形,不一样的时间,但是自己深陷的都是最困难的境地,而站在面前为自己加油的都是同一人。 “谢谢你,冰儿。”白玉感激地说道。 “我不能为白玉哥哥做什么,但是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过来陪着你,好吗?” 冰儿长大了,但是她直爽地性格仍旧没变。 白玉看着冰儿,含笑点了点头。 “冰儿,冰儿,你在哪里?”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忽然山洞外面各种呼唤玄冰的声音。 “我爹带人来找我了,白玉哥哥,我要走了。”玄冰说道。 “你随我来。” 白玉将她带到另外一个地方,伸手隐去墙壁上的经文,瞬间出现一条通向外界的路。 “白玉哥哥,你不要出来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玉点了点头。 待玄冰离开,白玉突然瘫坐在石塌上,“冰儿眉间涌动的五彩之色,难道就是父亲说的五彩灵石。” 为什么偏偏是冰儿?为什么? 玄土听到的那一声惊呼,正是玄冰的声音。 玄土听的如此真切,却又如梦似幻,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公子一人独自喝闷酒,要不要小女给公子弹上一曲。”玄土正欲举杯,一个婀娜的女子拿着琵琶进来,兜售生意。 玄土没有说话,浅笑了一下,女子径直坐下来,开始弹奏。 一曲还未作罢,就听见街上一阵策马狂奔的马蹄之声。 玄土向窗外望去,只见贾世奂带着赤目、弟子,数十人,浩浩荡荡狂奔而去。 “难道真发生什么事情了?”事不宜迟,玄土连忙留下银子在桌上,匆忙下楼而去。 玄土远远得跟在贾世奂一行后面,一路来到了师姐府邸的梅园。 大伙都在呼唤玄冰的名字。 “师姐有难?”玄土不懂得大师兄的仙机妙算,也只能藏于枝头观看动静。 方圆可见之处,除了贾世奂一干人马,都没有其他人影出没。 正当玄土纳闷之时,玄冰突然出现了。 “爹,你怎么来了!”玄冰来到贾世奂面前。 “冰儿,你没事吧,让爹看看。” “我没事。” “你的面纱呢,怎么出门都不带面纱。”贾世奂生气的说道。 白福叼着玄冰的面纱走到贾世奂的脚下。 玄冰见到白福,方才知道,一定是白福去通风报信,以为自己遇到危险。 遂向白福哼了一鼻子。白福委屈的向后退了几步。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跟白玉哥哥好好叙旧,就要被带回去了。 “现在世道险恶啊,衡山又是狐妖之山,你切不可再一个人到处乱跑了,知道吗?镇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爹还没查出来到底是人还是妖在作乱,你这样让爹很不放心啊。” “赤目。”贾世奂突然大喝一声。 “师父。”赤目怯怯的答应道。 “还不跪下,冰儿这次没事,算她命大,交给你的任务,你没完成,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赤目听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玄冰看到闯祸的是自己,受罚的确是师兄,心里过意不去,也连忙跪下来。 “爹,不关师兄的事情,是我执意跑出来玩的,娘没有武功,师兄放不下娘才没有跟过来。爹,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罚师兄。” 冰儿恳求道。 赤目连忙说道:“是赤目不对,赤目照顾师妹不周,但听师父责罚。” “那就罚你独自守衡山七天七夜,以前念你年轻,还没单独锻炼过你,借这个机会,你也好好锻炼一下。” “师兄~~~~”玄冰唤道,没想到师兄为了她,还在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爹,您不能责罚师兄,师兄没错。”冰儿没想道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师妹,这是师父给我机会,不是责罚我。谢师父。”赤目向师父磕了头。 “就从今天开始吧。冰儿,跟我回去。”说完贾世奂拉着玄冰下山了。 “师兄,可是师兄……”玄冰边走边回头看还跪在那里的师兄,都是自己的任性害了师兄。 可是赤目还在那里笑嘻嘻的跟她招手再见。玄冰看了更心疼。 赤目虽已二十来岁,但是从来没有独自守过衡山,衡山这么大,冬夜如此之冷,师兄能扛得住吗? 玄冰擦了擦眼泪,跟着父亲下了山。 玄土看着既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冰儿犯错,责罚的确是自己的徒弟。 贾世奂如此对他的弟子,也不怕这唯一有天资的弟子跑了。 不过,师妹刚刚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