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床前，赵明心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慵懒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看到窗外的阳光，估摸着应该有辰时了，蓦然下床，双脚往鞋里一伸，把布鞋当拖鞋踩快步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往门外张望。　　　　“什么时辰了？没去私塾会不会被老先生打小报告？”赵明心看着院内明媚的阳光自语。　　　　“明心小哥醒了！”小九从一旁冒出来，揉着肩头，表情不悦看着赵明心道。　　　　“什么时辰？今天怎么没叫我起床？”赵明心担心自己的好工作没了，赶忙问。　　　　“叫了，我和琅少爷在外面拍了很久的门，你不开门，琅少爷只得自己先去私塾，你要再不开门，我就要唤人来撞门了。”小九埋怨道。　　　　“哦！可能昨夜酒喝多，睡迷糊了。”赵明心不好意思笑道。　　　　“你何止睡迷糊了？”小九一直揉着自己肩头，撅嘴道。　　　　“我还做了什么？”赵明心认真想了想，没想起发生什么事，莫明害怕问。　　　　“昨夜你一身酒气，琅少爷让我帮你换身衣裳，你一把将我摔在地上，连踢带踹把我赶出房门，小的自认这几年对小哥照顾算得上尽心，小哥对小的哪来这么大怨气。”小九拉着脸委屈道。　　　　“你是不是从背后摸我肩膀了？”赵明心问。　　　　“嗯。”小九点头。　　　　“习惯，习惯，我自小不喜欢别人站在背后摸我肩膀，给你道歉，给你赔不是。”赵明心忙向小九作揖赔礼道。　　　　她在穿越前五岁学的柔道，十八岁到柔道九段，拿过省比赛亚军，认识她的人是不会在背后拍她的肩。　　　　“罢了，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我给你端点心去。”小九落话，晃着自己的胳膊走了。　　　　小九端了些早点回来，赵明心坐在桌前一边吃早点，一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她怕就这样去私塾会被赵老先生说教，就让小九帮着打洗澡水，打算洗个澡再去私塾。　　　　赵明心躺在澡盆里搓澡，想起越前常喝洋酒和葡萄酒从未烂醉过，顶多是微醺，没料到昨夜竟然断片了，看来是喝不惯传统米酒，决定以后少喝点米酒。　　　　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直裰，赵明心拿着脏衣裳走出小房没看到小九，知晓小九在其他房院还有杂活，于是自己拿着脏衣裳去下房了。　　　　毕竟是画契约来做伴读，不是什么正经少爷小姐，有人帮着端茶递水已是优待，赵明心对此了然于心。　　　　在赵宅住久了，赵明心跟宅里的下人很熟悉，知道脏衣裳只要交给刘妈，刘妈就会让人洗好送回房里。　　　　刘妈在赵宅落脚的屋院就是当年赵明心刚进赵宅被带去洗澡的地方，她抱着脏衣裳走进刘妈的院里，望了望，见到素月坐在房檐下抹着眼睛，好像在哭。　　　　多年来尽管赵明心和素月在同一宅里，但至今没有相认。　　　　素月对赵大牛夫妇俩有恨，不愿与家里人相认，因此赵明心不想妨碍素月，以她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愿，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都该得到尊重。　　　　“你怎么了？”眼下看见素月在哭，赵明心上前好心问。　　　　“衣裳放在那只木桶里就好。”素月瞥见赵明心手上的衣裳，把身一侧，躲着她关注的目光道。　　　　“你脸怎么了？”赵明心看到素月一边脸颊明显红肿问。　　　　“不管你的事。”素月抹着眼泪抽泣道。　　　　“你要是有难处可以和我说，我兴许能帮你想想办法。”赵明心觉得素月是被谁欺负了，她想自己和孙叔有几分薄缘，应该能帮到她。　　　　“能有什么办法，有办法能把我卖到这里伺候人？”素月皱起一双月眉道。　　　　“若你愿意，等我有了功名，就把你赎出去。”赵明心听出素月恼的是什么道。　　　　“我能等得几年？出去什么人娶我，还不是那些下里人，奈何我生错了地方。”素月哭红眼道。　　　　赵明心不明白素月是为了哪般这么想不开，只道：“生对了地方可能生不逢时，下里人也有自己的出路，你愿意，我喊你一声姐，你不愿意，我们也能是朋友，你要有所求，仅管来找我。”　　　　赵明心落了话，走到院子井边的木桶旁将手里的脏衣裳放进木桶里，便走出了院门。　　　　周氏身旁的大丫鬟柳莺来找素月，方到院门外见着赵明心在院子里，她就避在院门边，看赵明心走出院门，转身躲到门边的角落，望着赵明星心远去，她才走进刘妈的院门里。　　　　“看你狐媚子样，勾不上大少爷，又和小少爷的伴读不清不楚。”柳莺走进院门，站到院中，冲素月鄙夷道。　　　　“你别满口胡话，我没勾大少爷。”素月站起身，怒看柳莺道。　　　　“脸上怎么挨了少奶奶一巴掌。”柳莺双手交在胸前问。　　　　素月捂着火辣辣的脸，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不是没眼力见的半大小子，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去上房把衣裳收拾收拾，好好做事，再存不干不净的心，小心被打出去。”柳莺提声道。　　　　“别见着风就是雨，他，他是我兄弟。”素月不情愿道。　　　　“他是你兄弟？他在宅里多少年了，怎么没见你提起过？”柳莺满眼不信。　　　　“你当自己是谁，什么都要和你说，孙爷定是知道这事，若不怕笑话，你就胡说去。”素月愤愤道下，就要去上房收拾衣裳。　　　　“站住，有个事我要告诉你，夫人打算将你配给小厮。”柳莺唤住素月道。　　　　素月顿了下脚步，跑出了院门外。　　　　赵明心回房整理一番，在直裰上系了根丝绦，拿着文房盒子去了私塾。　　　　她蹑手蹑脚到学堂门外，望里张望看到赵老先生不在，就放心走进学堂中，坐到赵琅身边。　　　　“你倒来了，害我担心半天。”赵琅看到赵明心精神头不错道。　　　　“没事，我就是睡迷糊了。”赵明心一边拿出文房，一边尴尬笑落，转而问：“老先生没看到我，有没有说我什么？”　　　　“我说你病了，喝了药起不来。”赵琅含笑道。　　　　“很机智。”赵明心笑看赵琅赞许道。　　　　“赵老先生让我们拟写《孝经》策问一道，下学上教。”赵琅拿着笔对着桌上的纸埋头苦思道。　　　　赵明心见赵琅低头专心思考题目不说话，转头看看身后的同窗，见他们也是低头凝思，专心致志，便回想起那年高考一整班同学认真复习的样子，恍然回到那刻，又要经历百万大军过独木桥。　　　　然而那时不论成绩怎么样身后都有个家业在等着她，就算没有考上国内名校，家里也有办法将她送去国外镀金，别人都说她“靠爸”，她靠得逍遥自在，就算别人背后怎么说看不起她，在人前依旧要巴结她。　　　　今非昔比，她再没有好爸爸可以依靠，反而要拉扯一家大小，最有利改变命运的方式只有科举。　　　　士农工商，若是退而求其次做了商人，拥有万贯家依旧末等，为商对她来说是最坏的打算，唯有科举才能让她真正证明自己，就算没有好爸爸，依旧可以做人上人。　　　　她也知科举是条莫测的长路，有人十四五岁中举成为佳话，有人成了范进，终其一生成为疯子，但走上这条路只能勇往直前。　　　　天越发寒了，离县试时日更近了些。　　　　按照大昕科考规定，应考童生需五人结为连保，互相保证身家清白，无冒名替考及作弊，若五中有人违反，四人连坐。　　　　为了来年开春的县试准备，赵老先生专门开了一节讲诉科考事宜，预先让私塾里来年应考的少年互相邀约做连保，赵明心和赵琅自然结成连保，其余三人是赵氏族中亲戚的孩子，由于多年一起读书，他们五人关系不错，赵老先生说要结成保人，五人很快默契结保。　　　　赵明心和赵琅一同下学，与往常一样有说有笑走进赵宅。　　　　不知论道起什么，两人说起喜欢的诗。　　　　“我喜欢这句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还有那句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赵明心摇头晃脑道。　　　　“你也是少年郎何来追古悲今之情，我们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往后要探知的路还长呢。”赵琅浅笑道。　　　　“是呢，举考还有很多学问要探究。”赵明心点头道。　　　　“说来你若考不上文举，还能试试武举……””赵琅露出调皮的眼神笑道。　　　　“你……还拿那件事笑我？”赵明心指着赵琅羞恼道。　　　　“哈哈，小九被你打得喊了好几天疼呢。”赵琅几步跑到赵明心身前，转过身倒走着，对赵明心嘻笑道。　　　　周石来赵宅上交租粮账目，迎面看到赵明心和赵琅打打闹闹走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听闻他们来年开春要应考童生，怕是赵明心若中了举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琅看到周石一把将赵明心拉近自己身旁，担心她和周石起冲突。　　　　“哼！”周石忌惮赵在望不敢在赵宅里闹事，走过赵明心身边恶狠狠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