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草堂算好日子,等到八月初一,割了两块腌制的腊肉,拎上几篮鸡蛋。鸡鸣头遍,雇了一辆牛车,带着全家人到镇上赶集。一路上黄牛慢悠悠地走,牛车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响。爷爷嘴里吧嗒抽着旱烟,奶奶披着一件深红色的大衣,靠在一旁打着呵欠。白母把小儿抱在胸前喂奶,两个小丫头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嬉笑着打闹、互相帮忙梳小辫子。白芷若将包袱里的烧饼拿出来,分发给每个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色还未大亮,闪烁着几点星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想起前日遇鬼的遭遇和的莫名心悸,似乎有着莫名的关联。
徐若光和白草堂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谈论着诗词歌赋,接着研究起,前天晚上萧老爷命人送来的灵芝。
“《神农本草经》谓紫芝……主耳聋,利关节,保神益精,坚筋骨,好颜色,久服轻身不老延年。赤芝……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智慧不忘,久食轻身不老,延年成仙。看这成色和上面的花纹,应该属于赤灵芝不假。光光,你们的运气不错,竟然能发现这么少见的种类!”白草堂爱不释手地端详灵芝的形状。
“伯父,我有一个疑问,灵芝自古就被古人奉灵芝为珍品,被称为“不老草“、“仙草“,果真能起死回生吗?”徐若光好奇的询问。
“停车!停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白草堂的思路,他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往牛车前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卜卦算命的老者。
“各位,老朽是从东山三清观来的道士,无奈脚程太慢,可否让老朽搭车一程?”老道士轻甩拂尘,低头鞠躬作揖。
“无妨,我们正好同路,请上来吧!敢问真人道号,此番是去做法事吗?”爷奶对这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很是尊敬,客气的请他坐在中间。
“老朽法号清净散人,本来是请我师弟凌霄道人,去张府上开坛做法,不料临行前头风发作,卧床不起,观中事务繁杂,人手不足,主事又抽不开身,只好由老朽代劳。”老道士接过奶奶递过来的烧饼,梗着脖子狼吞虎咽起来。
“是张大善人家出什么事了吗?”奶奶一脸八卦地询问。
“张家的小公子最近夭亡,据说是为情自杀而死,因而府宅内院怨气较重、上下不安宁,要除邪气、晦气,老朽带了开坛做法的道具,可以送你们几张灶神符、安宅符,不要钱的!”老道士打开包袱,里面各式符纸、桃木剑、三清铃、法镜应有尽有。
“您太客气了,不瞒真人,这几天我儿子和大孙女上山采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摔到腿,一个被吓得心悸发作,能不能请您看一看?”
“是啊,真人,这事千真万确!麻烦您瞧瞧,俺闺女差点昏死过去,吓死人了!”奶奶和白母高兴地挑了几张镇宅、求财符纸,满脸堆笑地请求。
“乐意效劳,先看哪位?”老道士收拾好法器,打开葫芦盖子,喝了一口,抬眼打量了所有人一圈,目光落在白芷若身上。
白芷若对上他锐利的眼睛,心里发慌,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项链。
“娘,我没中邪祟,这脚是我自己摔的,啥鬼啊神的,不用看了!老娘们,你能不能不跟娘着瞎掺和!”百草堂没好气瞪着白母和道士,抽回受伤的腿。
“这位先生声音洪亮,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并无不妥。倒是这个小姑娘面色苍白,脸色阴沉,眉宇间有些煞气,需得把把脉。这项链真好看——”老道士眼光一亮,低眉思索,接着笑呵呵地说道,手伸过去,想要从她脖子上拿下来。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别碰!”白芷若打掉他的手,迅速躲在徐若光身后。
“若丫头,你躲什么躲,怕啥,别抓着你哥的手,过来让真人看看!”白母拽着她,把徐若光都拖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哥哥,我怕,不要看——”白芷若意识到自己身上不仅有女鬼附身,还有地府彼岸花注入的尸体气味,万一被道士识破,做法收鬼,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样,紧张得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