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高举着那五块钱,“妈,我罗叔说了,先攒着,等到时候一起算!” “你这孩子,他那么说,你就乖乖听话把钱拿回来了啊?”徐佛嗔怪。继而又发现她另一只手不对劲儿,“你手里还拿着什么?” “妈,我不要送回去……”春丽还是不敢把手拿到前头来。 “姐,我闻到桃酥味儿了。”春哥儿是个小馋猫,馋猫鼻子尖。 “真是的,你也太馋了!”春丽把手拿到前头来,小手腕上吊着一个油纸包,阵阵桃酥的香气就从油纸包里溢出来。 “春丽,你怎么又要别人的东西,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轻易拿别人的东西吗?”徐佛有点恼火了。 “妈,我罗叔非要给,再……再说,罗叔也不是别人!”春丽小脸垮下来,眼圈也红了。 “妈,我妹妹不吃桃酥,对不对?”小春哥儿眼巴巴地看着春丽手里的那包桃酥,咽了几次口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徐佛叹气,这能怪孩子吗?这年月别说什么营养品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包桃酥,都把孩子给馋成这样,她这个当妈的看了,心里难受啊。 “对,彩夏妹妹不吃,你们吃吧!”徐佛只好如此说。 “吃桃酥咯,姐姐,你可别都吃完了,给我留点啊!”小春哥儿自己也认为自己小,吃的慢,生怕吃得快的春丽把桃酥都吃了。 春丽瞪他,话却是冲着徐佛说的,“妈,您看春哥儿这点小心眼,哼,你不说这话给你留点,你都说出来了,那我一点也不留给你……”话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咬着桃酥,桃酥顾名思义就是以香酥为特点。吃着掉渣,入口甜腻,春丽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嘴巴里塞满了桃酥,一时竟给噎得满脸涨红,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扬着脖颈在那里,啊啊啊地干叫着…… 徐佛听到动静,掉头一看春丽这情形,急忙要下炕给春丽倒水,却一眼就看到春哥儿了,他也被春丽这样子吓着了,小脸煞白,“妈,我姐咋啦?” “你去拿杯水来……”徐佛跟小春哥儿说。 “哦。”春哥儿蹬吧着两条小短腿儿就跑去端水了。 春丽喝下了水,嗓子里的桃酥也都下去了,她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了吧眼泪,喃喃着,“妈,我好难受!” “还说呢,吃桃酥的时候跟你弟弟计较,等你真摊上事儿了,还不是你兄弟焦急?这世上最难买的东西就是亲情,这亲情是法发自内心的,是最纯净美好的,丽儿啊,你可别冷落了自己的弟弟,后悔莫及!” “嗯,妈,我知道错了……”春丽径直走到春哥儿跟前,把纸包里的桃酥都推给春哥儿,“春哥儿,你吃吧!” “姐,咱俩一起吃,成不?”小春哥儿欢乐地拉着春丽的手,小脸上都是笑。 “嗯,我们一起吃!” 春丽欢快地说道。 “主任?在家不、”外头响起五婶儿的声音,徐佛忙把小彩夏放回去躺着,她自己下地穿了鞋子就迎了出去,在灶膛间,五婶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主任,可气死我了。你说,那赵鹏祥都多大年纪了,咋就能说上那么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呢,啧啧,他足足比那媳妇大了十几岁……哼,那媳妇说给我儿子云贵还差不多!这老牛吃嫩草,也忒嫩了!” “五婶儿,你说,那女的真是赵鹏祥的媳妇?”徐佛也有点意外。 “可不是,人家赵鹏举说了,他这兄弟是个能耐人,在城里赚了大钱,这才经人介绍认识了那个姑娘,啧啧,才二十五岁呢,你说说,这上哪儿说理去?”五婶儿话里依旧带着些愤慨。 赵鹏祥是什么人?那村里谁不知道,这可是个能坐着就不站着,能倒着就不坐着的懒汉子,不说别个,就说他为啥偷跑去城里的,还不是懒得干队上的活儿?就这样一个二混子,竟去趟城里就能赚大钱,就能说上年轻漂亮的媳妇,这……老天也太不长眼了。 “这事儿等我……”徐佛刚想说,等我亲自去打探打探,外头大门口就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脸得意,扯着嗓子咧咧,“徐主任?徐主任在家吗?” “是赵鹏祥,还有那个姑娘,主任,我……我还是先躲一下吧!”五婶儿刚从赵鹏举家出来,就奔了徐佛这个妇女主任家里,被赵鹏祥看到了,总归是不太好的。 “嗯,五婶儿,您去东屋!”徐佛点点头。 五婶儿刚进东屋,赵鹏祥就带着人进来了,“金枝哪,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及的徐主任,这徐主任可是个能耐的,咱们村大事小情,女人们生娃,跟汉子干仗都归主任管,以后你在村里生活可得好好给我当媳妇,别惹事儿,不然主任一定把你扭送派出所!” 赵鹏祥的话说的那女子面色微变,吓得往后退。 宋金枝! 让徐佛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五婶儿嘴里说的给赵鹏祥当媳妇的嫩姑娘就是宋金枝!不对啊,宋金枝是城里人,她爹是有本事的,据说是城里机械厂的厂长呢,她不好端端地在城里当她的厂长千金跑这儿给一个懒汉子当什么媳妇啊? 徐佛脑子顿时乱了。 乱的原因不是因为家中忽然来一个厂长千金,而是因为这个宋金枝是追在罗岙郴屁股后头的姑娘,罗岙郴的爹跟宋金枝的父亲之间有八拜之交,两家是世交,打小双方父母都把他们俩当小两口培养的,尽管后来罗岙郴因为一些事情来赵家铺子当了赤脚医生,但这个宋金枝可是一刻都没停止在城里活动,活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罗岙郴回城,只有他回城了他们俩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前世,事情的最终走向也的确是按照宋金枝安排的路子走的。 那么现在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宋金枝肯屈尊降贵地跟着赵鹏祥来到赵家铺子,还要嫁给他? 徐佛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