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吃饭?”江白的声音降到了零点,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也下降了。 “我……我就是……”程葵的声音愈发的小,“忘了。”最后这两个字已经沦为气音。 江白似乎猜到了这个答案似的,并无惊讶的看着她,眼底有蕴不开的怒火。 三号看了看程葵,又看了看很是生气的江白,打着圆场,“不要生气了嘛,小姐姐也是要赶稿的呀,昨天她列大纲了来着,灵感的记录对作家很重要的。”说着,三号安抚性的拍了拍江白的肩。 江白看了看程葵几乎没怎么动的晚饭,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鸡翅放在了程葵碗里,声音缓和下来,“我没生气,先吃饭吧。” 许是江白的一句没生气安抚了程葵,这顿饭程葵还是安安生生的吃完了。 倒是江白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坐在餐桌旁一直盯着程葵不停来回的筷子。 程葵吃完碗中最后一口米饭的时候,江白起身,“走吧,回你的公寓。” 程葵看到江白站起身来,蹭的一下跟着站起,她还没忘记刚刚空气中的冰碴的味道。 旁边刚刚吃完饭的三号完全不敢出声,乖乖的收拾着碗筷,他觉得他要消化不良了,伴着冷空气下饭,他真的怕拉肚子啊。 程葵乖乖跟着江白到了自家门口,完全没有房屋主人自觉的缩在江白后面,盯着江白的衣袖角出神。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公寓厚重的防盗门前…… 几秒钟后,江白回头看了眼低着头神游的程葵,“开门啊。”江白忍不住开口。 程葵疑惑的嗯了一声抬头,眼神里写满了迷茫,“什么?” 江白斜睨她一眼,刚要开口,程葵一下子懂了什么,慌忙从侧兜里拿出挂着灰色小毛线球的家门钥匙,向江白讨好的笑笑,扭了一下身子到江白的前面打开了门。 进了门的江白环视一周,发现客厅并没有多乱之后,转向了冰箱。 冰箱里的水果连同冰箱旁架子上的水果都被吃的差不多了,香蕉已经全部吃完,但冰箱了的面包片和香肠只动了浅浅一点,倒是草莓酱下去了大半瓶。 “……” “这么爱吃香蕉?” “嗯”程葵稍稍犹豫了一下,真诚回答:“香蕉不用洗。”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江白又拿起只剩了一个瓶底的草莓酱,转身看向乖巧站在一旁的程葵,看着程葵一脸紧张的盯着他手中的玻璃瓶。 江白似乎被程葵的表情逗到了,声音里有着些许的笑意,“你怎么做到只吃草莓酱,不吃面包片的?” 诶,为什么草莓酱要和面包片一起吃? 程葵很是疑惑,跑去厨房拿了一个勺子过来,从江白手里拿过草莓酱,打开瓶盖舀了半勺,直接冲着江白的嘴边去了,“你尝尝你尝尝,这样吃超好吃的,我这几天在家都是边看电视边吃这个的。” 江白看着眼前红彤彤的草莓酱,这东西有多甜他很清楚,不抹在面包上吃的话…… “啊,对了,把它抹在苹果上吃的话也很好吃的,苹果有些酸,但这个酱很甜的。”程葵开心的炫耀她找到的新吃法,并且有些跃跃欲试,“你要不要尝尝” 江白看着完全不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的程葵,无声的叹了口气,将那袋面包从冰箱里拖出来,拎在手里,“为什么没吃面包?这不是我们每天早上的早餐吗?” 程葵看着面包,苦大仇深的点点头,“是啊,但是我不会烤面包,我放进去之后再拿出来就变成黑色的了。”程葵心里无不委屈。 江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拉着程葵的手腕就进了厨房,拿出烤箱,将一片面包片交到她的手上,一脸的期待表情,“来,你试试。” 他就想知道,一个智能不用预热的烤箱,她是怎么烤出焦糊的面包片的。 程葵看着她眼前的面包片,嫌弃的皱皱鼻子,她一点都不想做! 哼! 心里十分不情愿的程葵还是接过了面包片,心想着,反正烤完了她是不会吃的。 程葵先是用旁边放着的厨房用纸擦了擦烤箱顶部——嗯,还不错。江白在心底给出满意的评价,俨然一个标准的老师口吻。 程葵的下一个动作是将面包放进去,然后摁下开关键——江白看了眼被冷落在一旁的插头,无话可说。 诶,程葵疑惑地看着并没有亮的指示灯,而后很快的发现了插头——还不错,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最后程葵摁下了开关键,然后将一分钟后弹出来的面包翻了个面放进去,再次按下开关键。 ………………… 然后就烤糊了。 我…… 你…… “烤面包不用翻面。”江白已经无力教导,到底是从哪学的要翻面这种事情的。 “啊——不用翻面的吗?” “……就因为这样才没吃早饭的?”那这样还可以原谅。 “不是啊,我第一天早上试过之后发现它总是烤焦,我就没再吃过啦。”程葵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那你下次会烤面包了吗?” “会啦,不要烤焦就好啦。” 江白觉得做个老师甚是心累,有这么回答问题的吗。刚要将过程再教一遍,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 “嗯好,咖啡厅见。” 两句话的功夫,江白就挂了电话,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社区里只剩路边的路灯和小公园的灯亮着。 “如果想去小公园里转转,就下楼找三儿陪你一起去,我要出去一下,一会回来。”江白向程葵交代完毕后来到了门厅换鞋。 程葵也跟了过来,“刚刚是谁啊?” “嗯?”低头换鞋的江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浅浅笑着回答道:“一个朋友,只是聊一会天就回来了,无聊的话去楼下吧。” “好。”程葵点了点头,反正自己在家也没什么好玩的,可以去找三三玩双人小游戏啊。 …… 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江白棕色沙发上的三号刚刚打开电视,就听到了门铃响。 三号嘟嘟囔囔的踢踏着拖鞋去开了门,果不其然,门外是江白和程葵。 江白将程葵往屋里一推,对三号说:“你带她去楼下小公园里转转吧,别天天在家里待着了,心情会不好,我有些事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江白交代完两只后,朝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准备下楼。 身后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 “像什么?” “小老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白头也不回的走了,并不想理这两个幼稚鬼。 驱车来到约定的那家咖啡厅的时候,江白已经看到了约他那人的身影。 他停好车径直走过去,坐在了那人对面,“这么晚叫我出来,是不是要聊程葵的事情?” 西西拿起咖啡勺轻轻在杯中搅了搅,抬头看向江白,“江先生,你到底什么人?” 江白心中略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第一个感觉到不对的竟然是这个交际极少的程葵舍友,他的表情不变,似乎这是一个无关紧要要的问题,“我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程葵的青梅竹马,受她的父母所托来照顾她。” 没错了,这是江白来这里的被安排的身份,不过据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但从未出现在程葵面前,也就无所谓出什么问题。 西西似乎嗤笑了一声,不过很轻,“没所谓了,我要出国了,也不可能盯着你们。”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我只是想问,你会和她结婚吗?” “嗯?什么意思?”江白稍稍坐直身体看向西西。 “我的意思是,你会陪在她身边一辈子吗?” 江白闻言皱了皱眉,并未答话,他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 “江白,你已经陪在她身边一年了,也应该知道她的毛病,生活技能为零,独自生活的可能性很小,她这种性格遗传自她的母亲。” 江白安静的听着,这些事情他确实不太清楚。 西西抿了口咖啡继续说:“程葵的母亲比她幸运的多,小的时候被她的父母宠着,长大了被程葵的父亲宠着,但程葵不一样。” 说到这,西西转头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人声鼎沸,人们都尽情的享受着下班的空闲时光,“你看,多热闹。” 江白跟着将目光移到窗外,给西西平静情绪的时间。 半晌,西西再次开口,“江白,如果你不能永远陪在程葵身边的话,记得在你走之前把她教会,让她自己好好生活下去,然后等待她的际遇。” 良久,江白回答:“好。” 声音轻且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