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就留吧。”他说罢,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他虽然是给不起白免感情反应,但不至于吝啬得一碗饭都不给吃吧。
可是白免眉眼间不可忽视的喜色已经表明,这不是一顿饭的事了。是的,即使不愿意承认可他确实是无形中给了这个奶孩子希望。
这该死的优柔寡断啊,洗菜的水声随着他的烦躁越发地响了。一边痛斥自己的妇人之仁,一边又屡教不改……真是没救了。
午餐时间,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盯上了同一块红烧肉,并且都落上了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白免便悻悻地收回筷子,笑得一脸抱歉,而江弋则是面无表情地将那块肉夹了过去。
“……”江渊有些无语,不过这么看来白免也不是那么不可取啊,至少礼让啊。
温馨和睦肖烟四起的午餐终于结束,江渊收了碗进去洗,又只留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在客厅。
“弟弟”白免立马狗腿地冲他笑得一脸讨好。
“你怎么又来了?”忍了大半个小时没说的话,江弋一听到厨房里的水声便没好气地说了出来,又补充说,“别叫我弟弟。”
白免闻言依旧嬉皮笑脸,“江弋,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以后会经常过来,都可以给你带!”
“……”江弋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有这心思不如对我哥好点。”
白免忽然眼底放光:“那江渊喜欢什么啊?”
江弋痛心地收了收下巴:“我以前还以为你挺聪明的,知道扮猪吃老虎,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根本不用扮。”
“???”白免听得一脸懵逼,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忙兴奋地说,“意思是装傻充愣吗?”
“你不用装。”
是猪就等着被吃吧。
江弋看白免一脸傻相,不禁嫌弃地皱眉,又想起这一个多月里,总是吃着咸淡不合适的饭菜,抿了抿唇幽怨地看着她说:“有的事既然选择去做了,就负责到底。撩到一半跑路,小心天打雷劈。”
“啊?”白免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诚恳地看着江弋,“弟弟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江弋忘了这是一头猪,但他没耐心教一头猪,并且目前也没决定好是否接受这头猪的加入,所以他不可能把话说清楚,至少目前还不打算卖他亲哥。
“我上学去了。”他说罢,便站起、转身走向玄关处,最后给了白免一记冷漠的眼色,才拉开门离开。
白免那双清亮清亮的眼睛还一直懵懵地看着房门,最后费解地皱眉努了努嘴,又将视线放在了厨房磨砂玻璃上的身影,眼底不自觉地溢满与她本来的年纪和心智不相符的温柔。她现在算是得到渊大弟弟的认同了吗?
江渊洗完碗后再出来,自然而然地和白免的目光对上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朝白免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了。
“你该回去了吧?”他抓起一只抱枕卡在怀里又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嘴里云淡风轻地说,“送你回去,我也该直播了。”
“你送我?真的吗?”白免喜出望外,自动把他的话理解为送他回家等于跟他回家。
江渊微蹙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送你下去到大门口,给你叫到车就回来。”
“哦……”白免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了,随即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笑着,“那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吧,待会儿我自己走,不用麻烦你送”
江渊闻言微微收了收下巴,他可能被白免弄出了抖倾向,分明白免懂事听话,他应该觉得省心才对,可是事实上却是听白免这么说,他会莫名地心痛。江渊潜意识里觉得,白免是在为没必要的人和事放低姿态,这在他看来就是作贱自己。
“又让你困扰了吗?”白免注意着江渊的每一个微表情,包括他几不可见的嘴唇轻抿。她忽然挠着后脑勺、一脸歉疚地对江渊笑着,“对不起啊,以前实在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喜欢你才会这么手忙脚乱,给你添麻烦了。以前从没这样喜欢过,也没什么经验,所以原谅我喜欢得这么糟糕吧。”
哪抄的情感语录?!还真是越说越卑微、越来越作贱自己了,听他这么说,江渊眉头蹙得更紧了。
“别总是说对不起,对不起能有什么用,既然觉得不对就改啊。”他淡漠的语气配上这一句话显得尤为薄情。
“我知道对不起没用。”白免脸上的笑逐渐削减,最后低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喃喃,“除了你之外,我也没和任何人说过对不起。我很少犯错,就算是做了对别人不利的事,也会尽力去弥补。斗地主坑了他们,我会给他们跑腿、去他们直播间送礼物。不小心把我二姐的衣服弄脏了,我也会亲自送去干洗……”
“可是唯独喜欢你这件事,我改正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弥补。其实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对我要求都不怎么高,他们虽然嘴上抱怨两句,但是从未责怪过我,而我也从未想过要给他们道歉。”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怪他度量小吗?江渊原本还挺感动挺心疼的,听到这里不免再次蹙眉。
“我做的那些事应该在他们那里也算不得什么吧,而我喜欢你这件事,或许对你造成的困扰真的很大吧。所以你才总是皱眉、总是说麻烦、总是一脸不耐……可是这件事,我只能一直道歉,除此之外,我真的别无他法。”
“你知道吗?你劝我放弃、劝我戒掉、劝我忘记,就和我一直跟你说对不起一个道理。如果你对我说这些话,可以让你好受,那你继续劝吧!”
白免说罢,忽然抬眸对他仰面一笑,一双含泪的眸子却是怎么也没滚落一滴眼泪出来。
江渊本以为他是见不得白免掉眼泪,可现在白免没哭,他也难受……原来他其实是见不得白免难过。
这么软糯稚嫩的声音,一点也不适合说这么理性、成熟的话,他果然还是适合撒娇卖萌又或者打滚撒泼吧。
“以后我不劝你,你也别总是跟我道歉了。”江渊一脸淡漠地看着他,平和地对他说。他明显地看到白免眼底的惊喜,随后有些心虚地解释,“不过你别想太多,也别得寸进尺。我们最多也就只能做朋友……我不劝你,但你也不应该干涉我的感情和选择吧。”
“没关系,能和你做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白免猛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江渊并不信他的鬼话,嘴上说着满足,心底肯定只把这当做缓兵之计,不过他也只当这是缓兵之计。说什么不劝,不过还是在教他慢慢释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