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朝夫摇了摇头:“祝玖,你爹对你确实是好脾气,你就真当你爹是个傻子了不成?祝岩扉三长老同祝江昏六长老在藏书阁发现的行踪,除去你和危宿外应当还有一人。难道不是你和喻家小子共同上的楼?怎么等守阁人上来时,九层就剩了你和危宿?”
祝玖想不到理由去辩解,却又觉得不该那么快就承认,于是也就挣扎了一下:“可他怎么知道具体丢的是哪本书!”
祝朝夫眯起了眼来:“他是哪家人,他会什么技艺,你难道不知道吗?”
好吧。祝玖恹恹地想,他确实知道。他甚至还知道危宿迟早会报复回来,毕竟那家伙从来都是很记仇的。只是他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祝朝夫危险地提醒道:“祝玖,你想清了再回话。藏书阁每一层都有留影璧,别逼我开那个来验证你到底说了多少谎。”
祝玖其实并不打算负偶顽抗。一是因为原剧情中没做要求,二也是因为没必要。
可即使他已经经历过一辈子,心理接受能力也强韧了不少,也还是感觉到了尴尬和窘迫——这倒不是因为犯的错误被戳穿,更多是原因是因为课室内其他的同窗们。
他们并没有多少人在看他,可是祝玖就是感觉各色的目光都焦距在他身上,刺得令人难受。可是同时呢,祝玖也清楚,他的同窗们其实也同样同坐不安,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不在场,以免事后被小少爷迁怒。
如果祝玖还是上辈子的祝玖的话,怕是已经发了脾气,把东西一摔就跑了出去。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昂起下巴,做他最擅长也是最熟悉的小少爷:“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陷害他了又能怎么样?私闯禁地又不是我逼他的!明明是爹你偏心偏到没有边了!他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我诬陷他偷拿了禁地的书,是不是你都不打算追究他擅闯禁地的责任了?”
祝朝夫长吸一口气,还是被气到吹胡子瞪眼的:“你犯个错反而犯得很有道理?祝玖,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多年来你读的那些书、学的那些东西、修的这些仙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你再说一声,栽赃诬陷、目无尊长、妄动禁地的书是‘又能怎样’?!”
祝玖不吭声了。
祝殊为站在一旁,见祝玖咬着下唇鼓着腮帮子,这两父子又僵持住了,想了一想,上前低声对祝朝夫说:“家主,在这里议事,不合适。”
祝朝夫呼出一口气来,回头狠狠地瞪祝玖一眼:“过来!和我到偏厅去!”
祝殊为留了下来,应该是要向其他人说明一下情况以及藏书阁下次开放的日期。
离开课室的那一瞬间,祝玖似乎听见课室内的同窗齐齐的舒了一口气。
一关偏厅的门,祝朝夫就仿佛忍不住了一般的开口教训祝玖:“你还真当九层‘□□’一词是白叫的?为了陷害个人,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敢让喻家小子现行拿着书下来。你就不怕喻家小子好奇翻了书?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和喻家交代?!”
祝玖说:“他答应了我不会看……”
祝朝夫一双眼睛紧盯着祝玖。一时之间,祝玖也猜不出来祝朝夫在想些什么。他神色复杂,半晌之后,祝朝夫长叹一声,问:“阿玖,你就是这么不想要和危宿的婚约?”
祝玖低着头,半晌后才闷声道:“是。”
祝朝夫道:“是我往日太过宠你,教坏了你。你如今之过,亦是为父之错。退婚一事你莫再提,危家已不在,我祝家不做背信弃义贪图富贵的小人。近日绿枝庭山动,三垣甘家观星测得三年后会有遽仙秘境浮出逐麓。三年后恰逢攸皋大比,各大世家应当会放一批少年人进秘境修行。而你如此浮躁幼稚,频频犯错,如何才能担此重任。”
他语速慢缓,端的是一派语重心长。他话语里的谆谆告诫与拳拳之心,祝玖哪里听不出来?他眼睛一酸,迷蒙间又想到了前世里父亲的死,忍了半天才将眼泪忍住,还得偏过头假装漫不经心看着窗外,这样才能遮掩住不知不觉通红的眼眶。
祝朝夫叹气道:“陷害于人,妄动禁/书,按照戒律是要家法笞杖五十。但你自小我便没有打过你,这次怕也狠不下这个心。阿玖,不要再任性犯错了。便也罚你去迷津渡待上一年,认真想一想自己的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