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铣立在门边守着,一双桃花眼儿似笑非笑的打扫四顾一圈儿,外屋的宫人太监立刻都垂着头默默出了门外去。
只有蘩卿没走,反而还凑近了几步,立在他身侧。
秋铣垂着头乜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意思是:“不滚干嘛?有病啊?”
蘩卿凑近他耳边,“我方才打发了涂文去找浣衣局的张斌了。”
秋铣眯了眯眼,瞧着她不说话,片刻,眼光中有凉飕飕的东西一闪,蹙了眉。意思是在问:“你要干什么!找不痛快啊?”
“我告诉他,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张斌知。再多一个人知道,没他好果子。”
秋铣垂了眼睑盖住眼珠子,沉默了片刻,才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问:“既然如此,你告诉我想干什么?”
蘩卿道:“上道儿!”
“少废话!”
“涂文可不简单。”
“用你说?都像你?黄花鱼!”
“曹德胜死了,恨着你的人可不少吧?”
“哼,要不我能挨打吗?”
“听说,甄贵妃为此都给你穿过小鞋儿?”
“曹德胜是她的人,送的是她给皇上的凤梨。她儿子那天还碰巧病了,她不恨我才怪!你什么意思究竟?”
“你说,让恨你的人和涂文互掐怎么样?”
“你够坏的啊!涂文不是你的人吗?”
“他脚踩好几条船呢,我这不就是想让他彻底变成咱们的朋友么!”
“谁跟你咱们啊!少来!”秋铣瘪了瘪嘴,挪开两步。
两人窃窃私语,面上的表情都淡的很,外头的人瞧着,倒像俩人发生了不愉快,在拌嘴。
蘩卿假装扫了门外一眼,十分挂不住的样子,讪讪一笑,凑过去,低低问:“到底怎么样?”
“我考虑考虑。”秋铣的顾虑十分明显,自然是真的。
“考虑个屁!”蘩卿冷笑,附耳他说了一句:“御马监权监大换,只有个九象房的于平川稳稳当当,四平八稳。难道你以为,别人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是你的地盘?留着他当柴烧啊?”
秋铣一愣,嗖地转头瞧她,“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忘了里草场抓蛇那晚,谁当值了?于平川!到时候有人反咬他一口,他说得清吗?皇上看了裴据那个折子了,我告诉你,那上头实名指万长义养蛇!”
秋铣脸色大变。
蘩卿知道他就要被说服了,冷笑道:“皇帝脸色一丝未变,一字不提。为什么?若到时候,万长义反咬一口,你活的了吗?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以为甄贵妃省着你的命呢!傻不傻!”说着,目视他,重重推了一把。口中故意的略大声念叨道:“哼!我就和涂文交好了,你管得着吗?我舅舅说我,让他自己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秋铣咬牙扭开头,黑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两圈儿,才冷冷哼了一声,冲着门,嘀嘀咕咕的啐了一句:“以为我爱管你的事儿似的!再说你一句,我是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