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父亲真的同意他成立传媒公司,倘使他真的签下了严峤,他能为严峤找来优秀的幕后班底么?严峤的星途真的不会被他所影响么?他一个外行人贸然进入娱乐圈,反而会拖累严峤吧?是不是还是让严峤签在更有实力的经纪公司比较好?
他想了很多,继而收起思绪,好奇地问严峤:“你为什么想当演员?”
严峤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我喜欢看电影,所以想自己试着演,也想体验不同人的生活。”
其实不少人都是冲着名利进入娱乐圈的,像严峤这样目的纯粹的人恐怕不多了。
余汐又问道:“所以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的目标是能拍出名留影史的电影。”严峤的双眼闪闪发亮着,他又向往地道,“我希望即使我老了,甚至是我不在了,还会有人愿意看我的电影,我希望我的电影能给观众以思考,以启迪,以力量。”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余汐在黑暗中,望向严峤的双眼,登时觉得其中的光芒格外璀璨。
严峤有一双能带人入戏的眼睛,尽管严峤的演技还略显青涩,但非常具有张力。
生前,他为了自己的双耳与生活奔波着;现在,他为了能逃脱原身的命运而努力着。
他从来没有过严峤这样理想化的目标,一时间羡慕不已。
严峤翻身压在了余汐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陪着我达成目标么?”
余汐摩挲着严峤的头发道:“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陪着你达成目标,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他又补充道:“即使你交女朋友了,不陪我睡觉了,只要你需要,我也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陪着你达成目标。”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严峤一连说了三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余汐也回了三遍。
“晚安。”严峤心满意足地从余汐身上爬了下去,又躺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晚安。”由于没有枕头的阻碍,余汐睡着后不久,理所当然地再次钻进了严峤怀里。
第二天,余汐打了电话给父亲,约定了见面时间。
第四天,上午九点钟,他准时抵达了父亲的办公室。
父亲还在忙,秘书为他倒了一杯冻顶乌龙。
他对于茶并没有研究,也没有心思品尝,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十分钟后,他被秘书带到了父亲面前。
父亲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至他脸上,他又听到父亲道:“坐。”
“爸爸。”坐下后,他唤了一声,手指绞在一起,“我有一个请求。”
余父五十岁出头,风度翩翩,有着年轻人难以比拟的魅力,戴着金边眼镜,双鬓已然染白了。
他已经从余漫那听说余汐的计划了,并没有问余汐具体有什么请求,而是道:“你过得好么?”
余汐实在是长得太像自己过世的妻子了,比余漫要像得多。
他明白自己应该善待在妻子的舍命保护下侥幸逃生的儿子,但只要一看到儿子,他便无法不想起妻子惨不忍睹的死状,因而这些年来,他一直漠视着儿子的存在。
自从妻子死后,他便活在了过去。
现在,他努力地想要向儿子表达关心,但语调却十分冷硬。
“我过得很好。”或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吧,余汐有些害怕父亲。
余父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原身,进而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了原身身上。
余父曾经在原身母亲的灵堂上,不断地质问原身:“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甚至差点将原身活生生地掐死。
原身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梁旻辉所打动,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梁旻辉调/教成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玩物,余父应当负起大部分责任。
对于原身而言,余父远远不是一个好父亲。
对于原身的母亲而言,无法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的丈夫也算不上一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