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虽说的轻松，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只是个局外人。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站在局外的那个人比谁都冷静，也比谁都勇敢。他与这场故事没有更多的利益相关，看得开，所以比仍在局里挣扎的人不知道要洒脱多少倍。不过局外人迟早要进局的，而长年在困兽之斗的人说不定某天就窜出去了。　　　　一样的。　　　　程故干脆在陆筝家住下了，反正她也是洗漱完穿着睡衣过来的。再说了，即便是没有搞定这些流程，她的日用品在这边也是一应既全。　　　　她俩是标准的当代网瘾少女，躺在被窝里各自玩着手机。　　　　“你的枕头真的太软了，我老觉得我睡着睡着得出事。”程故换了个姿势，半趴着，一只手枕被她在脑袋底下。她打算再刷一遍朋友圈就睡觉。　　　　结果那人的朋友圈偏偏在这时候蹦出来了。　　　　“不可爱：今年在家过年。”配图是世贸天阶那边的圣诞夜景。　　　　程故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今年拍的。　　　　她只知道这是一条很不符合他风格的朋友圈。周立不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自己的动态，仅有的几条也大多是工作相关，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淡。　　　　程故盯了一会照片，没能从橱窗上印出的身影中找到周立。她木了两秒，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陆筝再看她时，这人已经把脑袋藏进被窝，只伸了只手，摸索着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所以？”陆筝只看了一眼屏幕便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程故的声音透过被子显得有些沉闷，“我不知道”。　　　　软枕头的主人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揉了揉对方那头已经乱七八糟的长发。程故的脸被闷得出了红晕，看起来有点狼狈，但仍不失可爱，是女孩子青春的样子，不会有谁能好看过这时候的她的。　　　　她真心实意的想着。　　　　陆筝捧着程故的脸，“我喜欢你。”　　　　“是等着天一点点变亮的小心翼翼，是洛神花茶的又酸又甜。你是桂花和桂花糕一起出现的秋天，秋千的最高点，是奶白的烟雾，是我现在看向窗外所能想到的一切美好回忆。”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吗？”　　　　女孩的声音不糯，她好像是刻意拉长了每个字的音调，这种微妙的处理方式平白让这句话沾上了三十七点二度，它们轻轻的靠过来，把程故的语言能力剥夺得干干净净，她甚至没法把视线移开。　　　　程微张着嘴，她看向女孩的眼睛，那里黑而亮，给人一种被珍视的错觉。　　　　直到女孩拍了拍她糊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程故才缓过神来。她强装镇定的提高了音量，“你在干嘛呀，别把你哄女孩子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陆筝跪坐在床上，歪着头冲她笑。　　　　“我哪有哄女孩子那一套啊。”她点了点程故的手机屏幕，“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吗？”　　　　“如果你下定决心了，就这样把所有想法都告诉他吧。周立比你聪明，他会懂的。”陆筝摊手，“刚刚那种是我的乱七八糟示范，没有任何实际参考意义。你真要说的话，千万别这么酸。”　　　　程故这会想起来自己刚刚那傻样了，只觉得臊得不行，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扔便作势要睡，还把被子一直拉到盖过了嘴，直愣愣的侧躺着的样子和木乃伊也没什么差别了。　　　　陆筝可不怕这样香香软软的木乃伊，她抱住程故的一只胳膊，装作没听到她喊的松手，只把眼睛闭的紧紧的，声音含糊，“我怎么突然这么困，啊，我睡着了。”　　　　当许女士在十分钟后进来的视察的时候，发现自己那逐渐变得圆乎乎的女儿几乎把半个身子挂在了小故手上，一时失笑。她走之前还不忘在心里记上一笔：这俩个捣蛋鬼凑一块，睡觉连灯都不关。　　　　房间变暗了。　　　　那个软而不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怕，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程故闭着眼睛，她说话的声音太轻，陆筝的呼吸和那点气声混在了一起。　　　　“我知道，我也是。”　　　　————　　　　陆筝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程故已经走了。　　　　许芹见她慢吞吞的趿拉着拖鞋往外挪的样子就头疼，她把昨晚的账翻出来，“你是不是晚上又闹小故了，俩人就差没绑着睡了，还不关灯，环保一点成吗？”　　　　陆筝自知理亏，双手合十给母亲大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程故呢，什么时候走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每天在家待着也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许芹现在越想越佩服那位远在西安的房东，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魔力，才能让这位大小姐每天乖乖的六点多就楼下见面，她努力了好几年都没把这事做成，“小故七点多就起了，还给咱俩买了早饭，你待会自己去热了吃了。”　　　　一听程故这动静，陆筝就知道她八成是下了决心的。程故这人向来如此，行动力极强，和她这种嘴炮完全是两种极端。　　　　她小口小口的咽着豆花，全身心的替好友祈祷。　　　　在夏天稍显油腻的咸辣口的豆花在深冬里恰到好处，摄入完毕的陆筝靠在沙发上满足的发呆。　　　　“上回你选的那个房子，买了。”许女士把买房这事说得轻描淡写，被她一衬，突然坐直的陆筝就显得有点搞笑，“买的这么快吗？”　　　　许芹不知道女儿在惊讶什么，“早就看好了啊，本来就是让你四选一，选出来了不久买了，拖那么久做什么？”　　　　刚反思了自己的嘴炮定位的陆筝迅速的用脸迎接了来自妈妈的二次暴击。　　　　“你有想要的装修风格吗？”　　　　“有呢，有好多想要的。”　　　　许芹看她眼睛发光的样子就头疼。“行吧，那你到时候和设计师说吧。”　　　　她看着女儿因为困惑睁的圆圆的眼睛，不放心的强调了一句，“不准装成网吧的样子。”　　　　“有人给我推荐了一个设计师，年后会过来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