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垂眸,叹息一声:“是……他曾经说过的。他很明理。”
“那……我便不明理了?”昀汐突然皱起眉头,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难道在你这儿,我竟是个不讲理的蛮子?”
红叶猛地捂住嘴,却捂不住自指缝漏出的笑声:“你别皱脸了……再皱也是一副儒雅模样,一点也不凶。其实……我是怕你太苦。你越苦,我越觉得对不住你。”
昀汐收起鬼脸,笑道:“你坦坦荡荡和我说,我便不苦。你若是忸怩难言,我才觉得难受。”
红叶收回手,点点头,正色道:“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尽量不扭捏,有话直说。”
昀汐一笑,拿起茶杯以茶代酒:“那么,臣在此借花献佛,谢主公赏了。”他一饮而尽,话锋一转:“那么,今晚是有什么不痛快么?是和杨一钊倾诉了么?穆瞳和我说过,杨一钊是可以通过杀意生与你联络的。”
红叶点点头:“是。想到明天要去见李厘,我就头疼。我有一种预感,明天也许会是一场徒劳。”
昀汐不置可否,只问道:“那么杨一钊怎么说?他与李厘比我更近,也许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和途径。”
红叶摇摇头:“自从杨一钊北上以来,杀意生拢共就显灵那么一次。其他时间,无论我怎么询问,杀意生都没有再给过我回应。昀汐,你也研究过碧灵的,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昀汐沉吟片刻,道:“我虽然和神夜来一处培育过碧灵,但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杀意生是碧灵之总汇,和普通碧灵又有不同,我也不懂其中关要。既然杨一钊能操纵杀意生完成第一次联络,自然有能力进行第二次。如果是有能力为之而不为,那只可能是因为难为,所以不为。”
“你是说,他在神星辕那里受了折磨么?”一想到杨一钊有可能受苦,红叶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慌乱:“我,我真想……”
昀汐伸手按在她背上,安慰的拍了两拍:“不必着急。既然神星辕对他有所图,那自然不会苛待了他。”
红叶担忧道:“当初完颜灭不也是对他有所图么?还不是该怎么折磨怎么折磨?我只担心杨一钊这个倔脾气一发作,就……”
昀汐沉稳道:“你虽然作了一方皇帝,却心不在此,共情不了,才患得患失。须知完颜灭和神星辕性格大为不同,所图之利也是天壤之别,岂能相提并论?”
“先说性格。完颜灭是大族族长出身,一方太子,一呼百应,人生顺遂,自然性格暴戾骄横,遇事只图痛快。而神星辕被神凌月所俘,受尽折辱,后来隐忍反杀成功,做了几年快活皇帝,偏这一世又被完颜氏设计,韬光养晦数年,历尽苦难方才又重生归来。此等性格之人,恰如勾践卧薪尝胆,但凡达不到他的目的,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再说目的。完颜灭当年对杨一钊所求不过是为己所用,就算不能用杨一钊,也自有其他的替代品。神星辕所求乃是杀意生,如果杨一钊或者你不配合,他便倾尽所有也得不到。只要他还想活下去,就必须拥有杀意生的力量,就必须依赖杨一钊。失去杨一钊,等于失去过往的一切。这便决定了他不可能为了一时痛快,自损八百去做赔本生意。”
“最后,既然杨一钊只身赴难,定是做好了周旋的准备。如今大事未竟,他又怎么可能一时意气?你关怀则乱,我理解,但也要说你一句——你未免有些小觑杨一钊了。”
这一番言论侃侃谈出,立时说得小叶子毫无反驳之力,只能心悦诚服感叹一句:“是我想得幼稚了。还得是你。”她突然想到穆瞳,扑哧一笑:“难怪穆瞳那么偏向你……什么都和你说。你们都是理智到发指的人,我服了。”
“倒不是时时刻刻都这么理智的,比如……”昀汐轻笑,话尚未完,红叶已接了下一句:“比如面对女人的时候,是么?”
昀汐微微颔首一笑:“还不许有些软肋么?”
“许。”红叶笑道,“等这些事儿处理完了,你可得帮我个忙,想个办法给穆瞳安排段姻缘才好。不然他总是这么飘着,多孤单啊。别看他跟这个好跟那个好的,其实真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就你一个。”
“好媒婆也遇上了棘手货吗?”昀汐笑着打趣,“穆瞳的事不急。先解决李厘的问题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