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山主峰正面朝阳,背面抱荫,紫霄宫坐落在主峰阳面,学宫则坐落在主峰阴面。
即使是盛夏时节,此处也是凉风习习,绿荫浓密,安静的只有树叶随风窸窣摩擦的沙沙声,正适合读书进学,潜心修道。
可惜,总有那什么些冥顽不灵的,并不明白长辈将学宫设于此处的良苦用心。
一个俊俏少年坐在学宫西侧一颗老槐树上,树下站了个瘦高个的马脸少年。
此刻树上那个正抻着脖子老母鸡一样往某个方向眺望,树下那个不耐烦的催他:“如何?来了吗?你倒是吱声啊!”
“催什么,你脖子长你怎么不来看?”树上那个怒道,低头将手里一个没熟的青色果子啪唧一下,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马脸的头,“再催你自己爬上来看!”
马脸少年挨了一下,正要发火,突然看到两个人从山那边的青石小道行来,忙道:“诶!你看,是不是那个?宋师兄怎么跟他在一起……”
树上的俊俏少年转头一望,果然看到山道上并排行来两人,皆是亲传弟子打扮。一个圆脸桃花眼、未语先带三分笑,一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正是他们俩那位“人品资质相貌俱是上上之选”的师兄宋子沛。
昨夜,辜雪存又一次被扫地出门后,试了一夜以神识再次混入风中探查主厅,却发现那小小的主厅,好似个铁桶一般,他的神识窥向何处,何处就有一丝无形的强大神识阻拦着他。
那丝神识虽然强大,却并不伤他,无论辜雪存怎样横冲直撞,它始终只是像一张淡淡的水幕,轻轻把他的神识弹开。
辜雪存当然知道那是路决凌的神识,路决凌如今已有出窍期巅峰修为,可说当世罕逢敌手,而他连筑基也没有,激活一个小小的传音符都费劲,路决凌想拦他当然易如反掌。
可昨天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非要死磕,硬生生和那人的神识斗智斗勇到后半夜。
等今日清晨,他被来天决峰逮他去学宫晨课的宋子沛一个冰心咒呲醒,顶着个熊猫眼从屋里出来时,却发现路决凌起了个大早。
天决真人一身如墨玄衣,昨夜披落的一头乌黑发丝早已一丝不苟的束好,正好整以暇的拿着个瓶状法器在小院里给花浇水。
辜雪存:“……”
路决凌瞥了他和宋子沛一眼,继续把目光转回他的花上,淡淡道:“石月惫懒,劳你费心了。”
宋子沛连说没有,这才带着一脸恍惚的辜雪存离开了天决峰。
辜雪存在路上问宋子沛:“这些年……他都这样侍花弄草吗?”
不是他大惊小怪,一百年前的路决凌,好像也没这爱好……
宋子沛笑道:“这我倒不知,不过曾听师尊提起过,当年小师叔结丹分立一峰时,不过十八九岁年纪。鼎霄师祖他老人家怜惜小师叔年幼,不愿让他住的太高太远,可小师叔性子喜静,于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终于定了这一峰——虽离主峰最远最僻静,但却鸟语花香,四季温暖如春。”
“师祖仙去百余年了,想来小师叔是一直记挂着师祖,才将天决峰的这些花草悉心料理吧。”
两人言语间已经快行到学宫门口,宋子沛突然“咦”了一声,转头看向不远处一棵老槐树,道:“五师弟,六师弟?”
辜雪存转头去看,老槐树下站着一个表情茫然的马脸少年,那树窸窸窣窣一阵抖动,片刻功夫又跳下来一个。
正是大典那日跟着宋子沛的两个少年。
“宋师兄。”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准备晨课?”宋子沛刚问完,就看见其中一个衣袖里掉出来一张小小的黄纸,他捡起来一看,黄纸上歪歪扭扭画着几笔古怪符文。
辜雪存凑头过来看,纳罕道:“咦,这是兽灵纹?”
宋子沛突然面色一变,惊道:“石师弟,快躲开!”当即猛的推开辜雪存。
辜雪存人刚被推开,只见一群嗡嗡作响的马蜂不知从哪里飞来,正要直直扑向他面门。他被唬了一跳,才发现这群马蜂仿佛是有灵性的,并不追咬旁人,只朝着他一个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