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吹的得越来越烈,屋外枯枝上堆了一层积雪。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仓鼠抱着厚厚的一沓纸,呼哧呼哧地便爬上了床头。
纸张发出了簌簌的声响,躺在床上还未睡醒的晏苏苏皱了皱眉,转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小仓鼠吱吱的叫着,那扎眼的阳光穿过破败的窗户洒了进来刺的她眼睛生痛,晏苏苏这才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等会儿我再糊窗户嘛!”
她将小仓鼠往旁边挪了挪,奈何它却还一直咬着她的衣服不撒手。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渐近,没等小仓鼠再一次叫喊,晏苏苏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她回过头来赶忙将被子伪装成她还在睡觉的模样,一溜身子便带着小仓鼠窜进了床底。
踏进门来的一双脚穿着荷粉的棉绣鞋,那人在门口停留不过半刻钟,便重重地放下了她手中拿着的那只食盒。
那人快步走近床前掀开了那层薄被,却看不见她要找的那个人的身影,又急又气,遂跺着脚喊道,“晏苏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了起来!”
每次来找晏苏苏,她总能变着法子的躲着她,可哪次不是被自己揪着衣服提溜了出来?
她若不是在橱柜里,就必然在床底,每次躲的地方都不带重样的,茯苓都要懒得跟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茯苓叉着腰,在床前来来回回的地踱步,语气带了些许不耐烦,“晏苏苏,你最好赶紧自己出来,要是被我揪出来的话,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藏在床下的晏苏苏屏着一口气,因为趴在地上时间久了,胳膊都酸疼了起来,床下的尘土伴随着微微的喘气声而扬起,狭隘的空间让她觉得难受极了,她却只能努力不发出声音的换了只手支撑身体,而身边的小仓鼠却左跳右跳的动个不停。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动静,床前的茯苓停下了步子,笑道,“晏苏苏,我知道你在哪了?”
茯苓是菡萏苑的弟子,居住的屋子离她最近。晏苏苏在天香阁谁都不怕,就连四位阁主都敢横着来,唯独这个茯苓她一瞧见便浑身冒鸡皮疙瘩,难缠的很。
“苍耳,你别动。”
晏苏苏趴在地上,额角却沁出了汗,若是茯苓将她找了出来,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她。
前几日她偷偷跑出了菡萏苑,被茯苓抓了个正着,茯苓不拿伏魔鞭抽她也不用降灵火烧她,偏偏让她跪在灵阁殿前嗑一麻袋瓜子,要是嗑不完,就要把她扔进化灵池。
化灵池是什么地方?
天香阁的弟子若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过,便要扔进化灵池与灵鬼作伴,受万鬼噬身之痛。
晏苏苏不怕死就是有点怕疼,这嗑瓜子虽是丢人了些,但总比扔进化灵池要强。
最后她嗑的嘴角干裂出血,跪的膝盖青红,那天晚上若不是其他人将她拖回了菡萏苑,恐怕她就要自己在那里躺那么几日了。
前日之事仍旧触目惊心,使得现在晏苏苏看见茯苓就想躲。
茯苓讥笑着:“晏苏苏,你除了会在菡萏苑混吃等死还会干什么,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晏家家主会来接你?”
晏苏苏思绪烦乱,心底的异样开始蔓延开来,她皱着眉头冷汗岑岑,不知觉得便捂紧了胸口,身旁的小仓鼠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寻常,叫的越发急躁了起来。
茯苓怒目圆瞪:“呵,晏苏苏,你管得着你自己,可管不住你那只臭老鼠吧,赶紧给我滚出来!”
她不过刚刚说完,门口便忽然传来的阵阵寒风,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起衣角,让她偏生出了些惊恐。
“晏苏苏,你不能......”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那阵强风便逼迫的她用衣袖挡住了脸颊,身体也挡不住这股越来越强的力量,茯苓连连倒退几步,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晏苏苏,你要是敢异变,可就不是跪灵阁殿这么简单了,阮胥师姐定要将你关进锁妖塔!”纵使被风吹的看不清方向,可她知道搬出锁妖塔定能制服住晏苏苏。
风渐渐停下,茯苓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然而刚刚看清东西,便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的佩剑也被慌张扔掉,与地面碰撞出闷闷的声响。
面前的恶兽足足有三人那么高,体型虽然像只猫,可铜铃般的眼睛里却充斥着嗜血的颜色。
床被顶破,屋子的东西被通通打乱,恶兽朝着面前瘫倒在地上的茯苓吼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又厚重,窗外的枯枝耐不住积雪与这强大的吼声,纷纷折断,雪被震得积了一层又一层。
它肩上的小仓鼠紧紧攀着它的背,在那声响彻天际的吼声消失后,便随它跑出了菡萏苑。
茯苓看着跑的越来越远的“恶兽”,心里慌了神,忙起身喊道:“晏苏苏,你不能出天香阁!”
这下,她要怎么向几位师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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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阁,鸣鸾苑中。
阮胥手中的茶盏微波荡漾,佩戴在身上的停灵羽又急切的摇摆起来。她放下了临近嘴边的茶盏,赶忙出门查看,随行的小师妹们还未见过自家师姐如此急迫的模样,一个个都慌了神,面面相觑。
“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青鸾问道。
“今天是谁去菡萏苑给晏苏苏送的吃食?”阮胥眸子里有着盖不住的怒气,惊得青鸾立马供出了人来。
“今天是茯苓去的,茯苓是菡萏苑的弟子,离晏苏苏最近,又最有法子整治她……”
“茯苓!”阮胥握紧了手中的停灵羽,而她却再也感知不到异动,看来晏苏苏早已出了天香阁。
天香阁四苑的师父还在闭关,这个节骨眼上竟出了这样的事儿,若是好不容易从晏家捉来的晏苏苏就这么跑掉了,莫说待师父们出关后会责怪她,就是在这四苑里,她这个大师姐还有何立足之地?
“停灵羽还有些感应,相信她应该还没跑多远,赶快派人去追。”阮胥喊道。
此时此刻,找到晏苏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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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云雾茫茫,小岚山中。
有小狐狸盘盘踞在雪窝之中,浑身的毛发似乎要与白雪融为一体,只有那圆溜溜的眼睛还能勉强分辨出,它遥遥地看着不远处那座的茅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