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治想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待不住了,徐子轩还好,应该还在他妈那里,杨佩璇可是直接回的宿舍。 “爸,这里有伞吗?我想出去一趟。”秦治扒着沙发背坐起来。 “外面有一把。”秦酌说,“外面雨挺大吧,伞可能管不了什么用,你穿雨衣吧。” 秦治说:“谢谢爸。” “嗯,注意点伤口别感染了。”秦酌说完,站起身去柜子里给秦治翻出一件雨衣递给他。 秦治拿着雨衣,站在门口犹豫道:“您不问问我要去哪吗?” 秦酌说:“不问,快走。” 秦治委屈巴巴的拿着雨衣出了这间屋子。 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跟两位门神大哥打了声招呼,下楼后,秦治在楼道里把雨衣套上。 外面的雨已经没过一级半台阶了,秦治脚上穿着运动鞋,肯定是不防水的。 这里的路面是用小方砖铺的,缝隙间都是泥土,杂草也多,这一下雨全都浮在雨水里了。 好浑浊,好脏。 秦治弯腰把裤腿卷起起来,伸出脚慢慢地迈进了水里。 水有点凉,秦治两只脚都站在里面,感觉混杂着泥沙的雨水慢慢的渗进鞋子里……真难受。 雨大得跟有人在楼上拿着水桶往下泼似的,秦治抹了把脸,有点喘不过来气,他打出生就没见过什么叫倾盆大雨,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雨衣的帽子前沿挺长,就是风一个劲的把雨往他脸上刮。 脚下水的阻力太大,秦治也没法跑,只好一步一步艰难的往24号楼走。 走到24号楼的时候,秦治感觉浑身都湿了,虽然外面有一层雨衣,但他总觉得里面的衣服也被染上水了,他两步跨上楼梯,跑进楼道里甩了甩身上的水。 24号楼里更安静,楼道里没一个人,连拿着枪的站岗大哥都没有,秦治和杨佩璇前后脚拿的钥匙,他在顶楼,估计杨佩璇也被分到了顶楼。 这片的电路估计都老化了,楼道里的灯也打不开了,秦治没扶栏杆,摸着黑,上了五楼。 雨衣往下滴着水,秦治把帽子摘了,有些雨滴就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杨佩璇?”秦治的脚步声和水滴声回荡在楼道里,他轻声喊着杨佩璇的名字。 这栋楼里还都是灰尘,秦治被呛得打了个喷嚏,楼道尽头有个小窗户,光就是从那里面透进来的。 秦治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挨个房间找杨佩璇。 也不知道是房子隔音好还是里面真没人,秦治挨个敲了门,没一个人回应。 “啧。”秦治站在顶楼的最后一间房门口,如果这间再没有人,那杨佩璇八成不在这层楼了。 他扇了扇灰尘,用手掩着口鼻咳嗽了几声,秦治抬手刚要敲门,突然听见身后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 秦治一个激灵转过身,老式防盗门纹丝不动,并没有什么怪物窜出来。 他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查查心脏了,他这几天被吓了多少次,他自己都数不清。 那间房里还有动静,应该是有人。 这两间房面对面,就在楼道尽头,正好挨着那口窗户,视线比起里面算是好了很多。 秦治走近了,看见门上的房间号码牌被一层厚厚的灰尘盖住,中间的部分被人用东西擦出三个数字,507,正好跟他的房间挨着。 “有人在吗?”秦治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砰”的一声,有东西撞到了铁门上,秦治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秦治听见开门声,扭头就看见一个人头发披散、身上还往下滴着水的站在他身后。 “卧槽!”秦治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蹦去,踩在雨衣滴下的雨水聚成的水滩上,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杨佩璇:“……”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耍杂技。 大约一个小时前,杨佩璇洗完澡关上水龙头,头发还没擦干,就隔着浴室门听见外面有水声,她套上衣服出来,看见客厅已经满地都是水。 杨佩璇在屋子里找到拖把擦了半天,没想到根本没用,天花板好几处都流成水流了,她没辙了,都是水她没法休息啊,不过她正想出去找这里的工作人员时,屋里的灯灭了。 灯灭了没什么,杨佩璇站在客厅发了会呆,听见刮风的声音想起来现在外面肯定冷,怕头发湿着出去冻得生病了,便想回浴室先拿毛巾擦干头发。 客厅到浴室,大概有十几步的距离,杨佩璇来的时候这屋子里乱糟糟的,屋子根本没人给收拾,两旁堆着许多半人高的木箱子,中间有条留出来的窄道,杨佩璇没动那些箱子,只是用拖把和布擦了擦客厅的地板和椅子,主要清理了一下浴室,卧房也没来得及收拾。 外面天阴得太重,影响视线,况且这房子空间不大,杂物又多,杨佩璇回去浴室的十几步的路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箱子。 杨佩璇心情本来就差,这会刚洗完澡就碰了一身灰,她有点不爽的踹了一脚那箱子。 两个箱子摞在一起,比杨佩璇高出一头。杨佩璇踹到箱子上才知道那里面是空的,她力气不小,直接把底下的那个箱子踹远了,而上面的箱子由于惯性,朝着杨佩璇歪了下来。 接下来,杨佩璇看见了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向她倒过来的箱子上面没有盖子,从里面咕噜咕噜滚出来一个球体。 杨佩璇下意识的用手接住了,那上面凹凸不平,黏腻不堪,当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缓缓低下头,没有尖叫,没有慌乱。 杨佩璇手中拿着的,是一个人头,上面的头发已经脱落干净了,整颗脑袋浮肿得厉害,眼珠腐烂,眼眶深陷,两个被碎肉糊住的黑洞直直的望着她。 她看见人头血肉模糊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张开大嘴,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 杨佩璇终于做出了反应,她把这颗人头狠狠地抛了出去,人头脱手时在空中划过一道四十五度左右的弧度,成功落在五米远的位置上。 投球姿势不完美,零分——这要是平常,杨佩璇肯定得这么说,她当时却什么都没说,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里面放着颗人头的箱子倒在杨佩璇前面的地上,杨佩璇往后错了一小步,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人头。 人头落在地上后没再动弹,就在杨佩璇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杨佩璇差点疯了,她看见了一只没有脑袋的丧尸扭曲着爬出了箱子! 她抄起手边的空箱子就往这只丧尸的身体上砸去,丧尸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很快,杨佩璇的脚踝就青紫一片,她把丧尸的身子砸得快烂了,那只手才被她用力掰开。 杨佩璇不敢再靠近那些箱子,她往客厅走了几步,绝望地跌倒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楼道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 秦治稳住身子,看见这个像女鬼的人是杨佩璇后淡定下来,他叫了杨佩璇好几声,对方却一直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情吗?哎,你别难过,不是还没确定他们已经死了么,也许只是没逃出来被困在里面了——喂,喂,你好歹吱个声。”秦治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杨佩璇在他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有了反应,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就要关门。 秦治一把扳住门板,他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杨佩璇动了动嘴唇,秦治听见她在说话,她说没有。 “没有躲着我?”秦治咬着后槽牙说,“那你还关门?咱们好歹共患难了三天,怎么着也得有了点革命情谊了吧,你、你……你吃饭了没有啊?” 杨佩璇想笑,可脚踝的疼痛让她笑不出来。 于是她只能说:“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杨佩璇这句话说得声音大了些,秦治足以听清她的声音,他听见她沙哑的声音时懵了,他问:“你哭了?” 杨佩璇不敢碰到他,只能拉门把手的动作用力些。 “你说话!”秦治一手固定住门,用另一只手去拉她。 杨佩璇力气比不得他,被他逼的不得不松开拉着门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外面打过一道闪电,秦治借此机会,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地面上一片狼藉,丧尸的身子被杨佩璇砸得四肢分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潮湿的气息。 闪电过后,雷声轰鸣。 沉默良久,秦治开口问道:“这间房里有丧尸?” “嗯。” “你受伤了?” “嗯。” 秦治说:“没事的,你过来,让我看看伤处。” “你出去。”杨佩璇低声说,“你出去,这间房里的丧尸携带病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