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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妹妹若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大可不必,为兄如今可是日夜想念你。”    赵景修收回自己的捏着她下巴的手掌,突然感觉指尖似乎有些异样,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刚刚捻着赵安雪下巴的手指上沾着一层淡薄的粉末。    二皇子是个极爱干净的人,这一眼便让他露出嫌弃的表情,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赵安雪几眼。    然而赵安雪一点儿也没有被他打量的尴尬,即便他手上还粘着她为扮脸色苍白而扑上去的几层粉。    “妹妹这是抹了几层妆?粉都掉到为兄手里了。”    赵景修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一条雪白的丝帕擦了擦手指,直到指尖没有一丝粉末,他这才收回丝帕,重新在赵安雪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二殿下说笑了。”    赵安雪极为虚弱的轻声咳了咳,这才以袖掩唇,漫不经心敛下眼中的溢出的嫌弃,淡淡道:“臣女身体虚弱,不过是为了让脸色没那么难看这才上了厚重些的妆,没想到因此碍了殿下的眼,倒是殿下,这擦了手的帕子怎么又收回去了?殿下平日里也如此粗犷豪放?”    不仅赵景修嫌弃她脸上的粉扑得厚,她也嫌弃赵景修擦了手的帕子居然还收回了衣袖中,若不是身份差得有些大,几乎是两看相厌了。    赵景修自上次便知道他这妹妹尖牙利齿,丝毫不让人,从前那个小心翼翼收藏着他残破腰饰,又拿痴恋目光看着他的女孩子几乎已经在他记忆中远去。    毕竟从前她是可不能用这等嫌弃目光看他的,连掩盖都那般漫不经心,若不是那件事真实发生过,赵景修几乎要以为自己见了鬼了,有谁能在短短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便是移情别恋也没有这般迅速的吧,可他又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赵安雪,或许,这是赵安雪的另一面。    虽尖牙利齿,倒是比之前那个天真的小姑娘要有趣得多了,起码他虽恼怒,倒不厌恶,而能让他恼怒的人,赵安雪当真是算得上数的。    他便也想与这位‘有趣’的妹妹好好周旋周旋,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本事来和他抗争。    “咳咳······”    赵安雪又掩着唇虚弱的咳了两声,眉梢眼角都是柔弱的味道,若是不熟悉她的人,谁都会以为她此刻真是伤心过度而令身体虚弱,但唯有赵景修从她微微勾起又被掩住的唇角边窥得一两分愉悦。    果然,随后便见她开口。    “二殿下心有所属臣女本该成全,但臣女心思比不得其他女子阔达,却是无法成全殿下的心意了,不过殿下放心,若殿下开心,臣女便是衣带渐宽也终不悔。”    没坏心思的唤他‘二哥哥’,却更加坏心的说起这件已经传遍了帝都的事情。    明明是她无中生有,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她也说得仿佛跟真的似的,叫赵景修佩服不已。    英勇侯府这一家子,难怪英勇候偏爱嫡女,跟英勇候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坑死人不偿命,赵景修依稀记得当年的英勇候甚至还坑过他父皇,偏生那人又确实有真才实干,皇帝终究是舍不得这良臣,最后只得习惯了英勇候偶尔来一次的撒泼。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也要习惯这‘安雪妹妹’狡诈的性子了。    赵景修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眼中尽是愉悦。    “为兄突然觉得,若是真能与安雪妹妹结为夫妻,倒也是一件趣事。”    “哦?”    赵安雪眼波流转,仿佛含着万般情意,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又害羞的低下头去。    “二哥哥真是讨厌。”    每当她称呼自己为‘二哥哥’之时,赵景修就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列如上一次她诬陷他喜欢男人。    “今夜必是月朗星稀之夜,二哥哥若是有那般情意,不如便在月上柳梢头之时,来我英勇侯府与我一会如何?郎情妾意,岂不妙哉?”    她羞羞垂下头,虽然面上被妆粉遮盖住脸色,只能看见苍白,但露出的耳垂却泛着淡淡红晕,仿佛诉说着她心中的情意。    赵景修凑近,好奇的看了一眼,问道:“安雪妹妹是怎么做到的,可是连耳垂都红了,这般技艺,当真登峰造极。”    此番对话可谓牛头不对马嘴到了极致,赵景修知她话中满是陷阱,索性不提,反而对她泛着红晕的耳垂起了兴致,他可不信赵安雪真的会对他的话而感到害羞,若真还有那般情意,之前便不会陷他于不义了。    这样看来,这本事当真是厉害,他没想到他这‘好妹妹’还有这等本事,耳朵想红便红,仿佛真对他情根深种一般,要不是脸上被粉末遮盖,想必比之耳垂还要含羞带露吧。    “二哥哥想学吗?妹妹可以教你啊。”    放下掩着唇角的袖子,她眨眼便是一个春波泛滥,眉梢眼角都是浓浓情意,仿佛三月桃花蹁跹于她唇角,留一抹春色盎然。    “如何学?”    外人面前一向冷漠不苟言笑犹如谪仙般的二皇子殿下,还当真露出一个颇有兴趣的笑来,也俯身微微凑了过来,那眼里的宠溺叫人心醉。    不得不说,赵景修这装模作样的本事,比起大皇子赵景沆可是要强多了,起码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当真是没有一丝阴霾,冰清玉洁得让人自行惭愧。    赵安雪笑意加深,伸手探出,宽大袖摆划过桌面,仿佛一片云彩飘过天空。    赵景修便眼睁睁的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渐渐靠近,摸向他的耳边。    他不动声色,等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撩拨他的小丫头露出胆怯的模样,大央虽无什么严格的男女大防,但主动去触碰男子的身体,还是耳垂那么亲密的部位,这帝都中的贵女们可没谁有这个胆子,她们都是矜持的,再浓密的情意也不能让她们做出这等事情。    可惜他面前的人是赵安雪,是无数个世界历劫归来的赵安雪,胆怯这种词永远不可能用在她身上,若称为魔女倒还有那么两分相像。    于是在赵景修等着她自动退却,而微微泛起那么两分波澜的目光里,赵安雪的指尖毫无预兆的触到了他的耳垂。    指尖微凉。    二皇子长这么大,便是连皇帝和元后都没有摸过他的耳垂,此刻却被一个刚刚诬陷他喜欢男人的女子触碰了。    那份浅薄的微凉似乎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心里。    稍稍顿住,他突然扭头避开赵安雪的动作。    被他躲开,赵安雪也不恼怒,她反倒带着几分慵懒神色以手支额,懒懒散散窝在椅子里,抬眸看着他躲避的动作,直到赵景修的目光与她再次对上,这才勾唇一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温柔而缠绵般看着他,她眨了眨眼狡黠道:“看来二哥哥是学会了,这耳朵红得比妹妹可好看多了。”    赵景修微微一愣,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耳朵,但好像确实多了那么两分热意。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他心里仿佛有种微妙的羞恼,又泛着淡淡的涟漪,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也能有这般复杂的情绪。    微微眯着眼眸,赵景修看着赵安雪,笑意从他眼底缓缓晕开。    “安雪妹妹······很好。”    赵安雪对他的视线避而不见,只是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带着几分少女般的嚣张道:“你在威胁我啊?”    那摸样将一个被自家父亲宠得无法无天的天真少女模样体现得淋漓尽致,毕竟这世上也只有英勇候会为了自家女儿在金銮殿上撒泼。    赵景修这次没与她针锋相对,只是出乎意料的伸手亲密摸了摸她的发顶,微微笑道:“我在认真夸奖你,安雪妹妹。”    赵安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我能跟二哥哥商量件事吗?”    “何事?”    赵景修微微弯唇,笑意一直未曾退下。    赵安雪便眼眸一转,那抹狡黠的笑又浮现在脸上,随即便是软绵的声音,仿佛还带了那么几分撒娇的意味。    “二哥哥也知道,我父亲年事已高,他养育我操心操劳,我实在不愿他为我的事情奔波,不如这样好不好?我与二哥哥之间的事情,就是我和二哥哥之间的小秘密,何苦牵扯到其他人呢?”    先不说英勇候正值壮年时期,总而言之,赵安雪的意思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解决,你可千万不要借着皇子身份打压我父亲,他把我养这么大也不容易,若是你无法阻止我坑你,那么只能算你技不如人。    赵景修其实根本不用答应这么不合理的要求,他的身份何须委曲求全,但偏偏这一刻,他望着赵安雪狡黠目光,眼底笑意弥漫,竟颇为神秘道:“好啊。”    他刚刚应下赵安雪的要求,便看见她脸上的愉悦蔓延开来,盛若暖阳,那一瞬他几乎要以为赵安雪再次喜欢上了他,因为她眼底的那份心悦几乎无法遮掩,简直叫人沉迷。    除了他们两个,无人知道这一天里冷若冰霜的二皇子赵景修和英勇候府家的嫡女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只有那日为赵景修驱车的贴身侍卫隐隐约约看见自家主子眼底似乎带着笑,哪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这位赵小姐究竟做了什么?让得一向不喜颜色的主子今日竟然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甚至明明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最后竟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二殿下竟然没有阻止帝都中传闻的蔓延。    满脑袋疑问的贴身侍卫曾经问了赵景修,这样做可是有什么特殊布置,但赵景修却只是平静答道:“此次我输一筹,便让她开心开心吧,愿赌自然要服输。”    贴身侍卫:“???”    这节奏······似乎有点不对吧?    往日那些接近甚至想要沾染二殿下的女人都是些什么下场来着?这赵小姐怕不是天仙转世?    可惜他的疑问永远都没人来回答他了。    因为唯二知道真相的赵安雪此时正趴在软榻上看着庭前落花,百无聊奈哼着模糊不清的小曲儿,倒是自在快活。    若问她昨日赵景修来此那些动作是不是故意的,当然是故意的,而且她还特地用了往日里撩拨人心的十八般武艺。    如果被一个位高权重且未来很有几分希望踏上正统的皇子瞄上,而又无法将之杀掉或者摆脱的情况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把这种关注转为良性才是最好的选择。    谁叫赵安雪会十八般武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无所不通,但她最为擅长的,自然还是撩拨男人心。    毕竟做了无数年,早就驾轻就熟了,且赵景修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相貌绝佳,身材挺拔,又兼之位高权重不近女色,总而言之赵安雪觉得自己没什么亏损。    她从回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她未来要嫁的人可以不让她喜欢,但一定要喜欢她。    这大概就叫做攻心为上吧。    让一个男人产生兴趣总比让他产生厌恶要来得好,而且赵安雪深刻的明白,聪明的人总是比愚蠢的人要让人喜欢。    若是日后赵景修真能让她喜欢上,那也是他的本事,而她从不畏惧一切可能。    又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花,闲在家里实在没事干的赵安雪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从前是每日里都要处心积虑,后来回了这个世界,也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导致现在她自个儿呆在院子里无聊极了,连那些传奇绮丽的话本都无法给她带来半分兴趣,毕竟她从前基本上都是这些绮丽故事中的主角。    偶尔清闲,又无压迫,反倒有些不自在。    赵安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生了一副劳碌命。    “小姐,不如我们去坊花居看看有无新的衣服款式?夫人交代夏日将近,让我们给小姐多置办些新衣物才好。”    明月看着自家主子无聊的模样,便试着提议,想来也是,自家小姐从前也是喜爱外出,特别是从城西打马而过,肆意飞扬的模样看着便叫人心生喜爱,如小姐这般的女子注定是要让世间注目的,而她们的职责就是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叫那些个外府的奴婢知道谁才是帝都中最好看的贵女。    自从有一次跟着赵安雪前往某一个世家小姐家族赴宴,结果又意外听到了那府中丫鬟谈论,明月便在心中暗暗觉得她们没见识,虽然自家小姐的美丽也无需她们来确定,但怎么样看都是自家小姐胜了不止一筹,其余那些贵女,根本无法相比。    大央朝注重女子的才华,但又注重女子容貌,或许是开放的风气导致了这般百花齐放,不过对于女子而言,到确实是最好的时候了。    赵安雪对于添置新衣没什么兴趣,她没穿过的衣服已经连柜子都要放不下了,不仅宁氏喜欢给她添置,连英勇候有时都会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她想要穿得不好都不行。    但是赵安雪对于出府很有兴趣。    她觉得便是出府惹些事儿来玩玩都比呆在府中闲看落花得好。    对于她的身份而言,那些小事便都是乐子了。    打定主意之下,赵安雪便飞快从软榻上爬起,朗声道:“走,明月,我们出去逛逛。”    出去逛街不比踏春,自然不会骑马,赵安雪乘了一辆精致香车,左右随着丫鬟侍卫,便出了门。    香车四角还挂着铃铛,很有几分小女儿家的趣味,赵安雪坐在马车里听着叮当清脆的铃铛声,觉得心情好上了那么几分。    索性漫无目的,明月便吩咐驾车的小厮先往坊花居而去,若是有好看的新衣便帮小姐买了,穿不穿得上无所谓,总而言之,好看的东西都要给小姐置办着,反正侯爷吩咐过,只要是小姐的事,府中银两无上限。    赵安雪静静坐在马车里,背靠着车壁,默默听铃铛清脆声声悦耳,直至马车停下。    车帘外是锦瑟的声音响起。    “小姐,坊花居到了。”    赵安雪便掀开车帘,搭着丫鬟的手缓缓下了车。    她抬眼,第一眼看到的却并不是坊花居的牌匾。    离马车数十米之外的地方,一道剑光闪过,劈开汹涌人群,仿佛割裂了视线。    耳边骤然是丫鬟侍卫惊慌声响起,但赵安雪却没有丝毫动容,她愣愣的看着那道剑光消失的方向,面色淡漠的白衣剑客从半空执剑而下,仿佛踏着白云。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慌乱人群,那人抬眸,目光与她对上。    坚韧、执着、冷静、孤独。    他的眼里仿佛藏着一个完整的世界,那个世界之中,只有他和他的剑。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