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赵安雪问话,最小的赵雨菲连忙扬起大大的笑脸抢着回答:“菲儿今日有好好学习哦。” 五少爷赵芫有些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给赵安雪告状。 “四姐,你别听菲儿说,她今天又把教琴的夫人气哭了。” “五哥!” 被自家哥哥告了状的赵雨菲很是不开心,连连瞪着他,倒是没看见坐在她身边的高姨娘一张僵硬的脸。 英勇候府平日里最不安生的就是这个高姨娘,因为她年纪最小,又生得花容月貌的,总想着自己该多几分宠爱,只是英勇候宠是宠,但他从来不做宠妾灭妻的事,哪怕再喜欢,他也没把两个孩子养在她院子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分开养,所以哪怕高姨娘有再大的心思也掀不起来。 赵安雪一向不喜欢这几个姨娘,除了原为宁氏大丫鬟的连珠姨娘之外,其他两个她都是漠视的,只偶尔和几个弟弟妹妹说说话。 赵芫今年十四,只比赵安雪小一岁,也算还得英勇候的宠,平日里赵安雪出去游玩都是带着他出去,因此关系还不错,他鄙视完赵雨菲的懒惰之后,就连忙腆着脸问赵安雪:“四姐,你明日还去城西的桃林踏春吗?” 赵安雪在得到那个绑定系统的东西之前,就是和他打马而出,在路上买了那个绿幽幽的东西,去了城西踏春,赵芫一向是个躁动的性子,可他只是庶子,得宠也远比不得赵安雪活得畅快,要是跟着她出去,便是教书的夫子也不能说什么,不然那夫子等英勇候回来又得告状说他只爱玩乐不爱学习了。 赵安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在他目光越来越亮之际,毫不客气的道:“不去。” “啊······” 赵芫整个人便委顿下来,声音也低落,神情显得萎靡了许多。 倒是他身边的林姨娘瞪了他一眼,讨好的对赵安雪说:“小姐不必理会他。”接着又扭头对赵芫说:“小姐每日这么匆忙,你怎么好意思要她带你出去玩儿,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听夫子的话。” 赵安雪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笑了笑,而赵芫还是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 宁氏见此便轻笑道:“好了,芫儿也还小,喜欢玩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身为男子,须知不能荒渡时光。” “是,芫儿知道的。” 林姨娘的话赵芫只是不甘愿的撇了撇嘴,然而宁氏说的话,他却恭敬应下,没有半点勉强的样子。 赵安雪看着他们说话,微微垂眸,掩下眸中的笑。 虽然她爹爹娶了三个姨娘又生了这么多弟弟妹妹有些令她不逞,但在教养上,到的确没叫她失望。 宁氏亲自给赵安雪夹了一筷子菜,这才面露微笑的说:“你父亲和你大哥也要办完事回来了,今儿个晚上或者明儿早晨就能到府中了,圣上特许他们先回府休息再进宫面圣。” “真的?” 赵安雪露出微微兴奋的笑意,弯了弯眉眼,整个人开心了不少。 而这愉悦却不是假的。 或许父亲才出府几月而已,但对于赵安雪而言,却已是隔世了,她记忆中的父亲连容颜都有些快要模糊起来。 英勇候或许算不上一个好丈夫,但却算得上一个好父亲,至少对于赵安雪来说是这样的。 尽管大央朝重视嫡庶之分,但像英勇候这样独独宠爱嫡女的却不多,便是连她大哥赵桓也比不上她在英勇候心中的地位。 平日里就算最小的赵雨菲也得恭恭敬敬的,可赵安雪不一样,她便是有什么逾越的地方,连宁氏都会说上两句,英勇候却总喜欢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上一句:“没关系,我的雪儿只要大事上不犯错,这些细枝末节不必在乎,开开心心的就行。” 在英勇候看来,他的女儿只要懂得大理便好,不需要在一些小事上畏手畏脚,便是嚣张跋扈些也无妨,女儿家若是有个好娘家,就该活得畅快些,反正他的权势足够庇护她一辈子。 这份待遇是赵安雪所有弟弟妹妹哪怕长兄都没有的。 所以赵安雪从前的性子有那么两分骄纵,也是他宠出来的。 听见宁氏说他要回来,赵安雪也很开心,怀着比白日里好了几分的心情,一大家子用完了晚膳,赵安雪去和宁氏聊了会儿天,没过多久便在宁氏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宁氏觉得她白日里有些累,所以要她今晚早些休息,赵安雪也没拂她的意,索性没什么事,虽然她还不太习惯这么早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就听见英勇候和赵桓回了府。 赵安雪从朦朦胧胧的睡梦中被吵醒,听见这个消息,睡意便醒了大半,急匆匆的洗漱完毕,她连忙赶到了大厅。 站在大厅之中和宁氏说着的男人就是英勇候赵权,他生的极为俊朗,年轻之时也曾引得无数闺中女子倾慕万分,与宁氏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虽然岁月在他脸上增添了几分风霜,可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魅力,而是多了几分时光沉淀的姿容。 便是现在,说起英勇候赵权,依旧有许多女子脸红心跳,可见她爹爹的魅力所在。 赵安雪走到大厅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多年跟着系统的攻略时光叫她眼里这张原本该极为熟悉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陌生,使她有些驻足不前,但站在大厅中央和宁氏说着话的英勇候却一眼便见到了她。 “雪儿。” 赵权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宠溺之意,把赵安雪拥入了怀中。 赵安雪埋首在父亲的怀里,有几分愣怔,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可英勇候却总把她当孩子宠爱。 “爹爹的雪儿是不是又瘦了?可是没有好好吃饭?” 虽说母亲对她确实很好,但父亲的角色总是无人能代替的,因为父亲就像是心中的大山,能够永远依靠。 赵安雪本以为自己的情绪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里便能收敛得好好的,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是有泪顺着眼眶流下,沾湿了英勇候胸前的衣襟。 或许是因为在母亲面前,她更多的是想着怎么保护她,可在父亲面前,更多的是依靠,仿佛这么多年无数委屈都在此刻倾巢而出,让她想要好好抱着父亲哭一场。 “怎么了?” 赵权很快便发现了女儿的不对,虽然这些日子没见,可也不过是几月时光,他以前也会外出,除了第一次分别了三个月之外,之后却没见过赵安雪哭得这么伤心。 宁氏站在一边,皱了皱眉,想到了昨日淑贵妃召赵安雪入宫的事情。 她知道女儿长大了,也懂事了,不想她和淑贵妃撕破脸皮,这才宁愿自己压着害怕入了宫,可她的雪儿才多大,又是娇养长大的,怎么也不是淑贵妃的对手,昨日雪儿入宫发生了些什么她又不肯说,想必是怕她担心,可为娘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儿女的? 宁氏眼底沉过一片郁色,半是平静半是冷漠的对英勇候道:“昨日淑贵妃强行召了雪儿入宫。” “什么?” 英勇候面色不渝起来。 他早就与各位皇子乃至陛下说过,他的儿女日后必要活得快快乐乐的,他为皇家办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无妨,但谁也不能把注意打到他的家人身上,淑贵妃仗着自己有几分宠爱就敢趁他不在打雪儿的注意,这是把他赵权当成一个死人了吗? 赵安雪其实只是因为许多年不见父亲,一时之间难以自控,那些泪水都是因为从前在那些世界里担惊受怕才会宣泄出来的,对于昨日淑贵妃召她入宫一事,她其实什么感觉也没有,淑贵妃还不能把她怎么样,大皇子自以为精湛的温柔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却没想到竟被父亲和母亲给误会了。 她眨了眨眼睛,擦干了泪水,声音因哭泣有些沙哑,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英勇候道:“什么嘛,我才不惧淑贵妃呢,人家只是想爹爹了。” 英勇候被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逗得一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好好好,下次爹爹早些回来好不好?对了,这个是给雪儿的礼物,雪儿不要怪爹爹了,好不好?” 赵权递给她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一条碧玺色的琉璃项链,最末端还坠了颗硕大的东珠,颗颗精致,成色非常的好。 赵安雪便开开心心的接过,甜甜道了声谢。 这是英勇候第一次外出办事和她达成的约定,每次回来总会给她带一些儿女家喜欢的礼物,哪怕再忙也从不列外。 而且这礼物只有她一个人有。 英勇候似乎完全不怕她其他的兄弟姐妹吃醋,每次都只给她一个人带礼物。 赵安雪也知道这样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公平,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父亲的宠爱再分给别人,这一点想法,从她还没绑定系统的时候就存在了,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话本中写的那种嚣张跋扈的坏女人吧,而自从攻略完了那些世界回来之后,她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若说从前是坏在皮面,现在就是坏在骨子里,不过表面上她还得是那个天真乖巧顶多有些跋扈的侯府嫡女。 这个世界上,正儿八经的好人是活不下去的,这是赵安雪被系统绑定之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得出来的结论。 和父亲撒完了娇,她才把目光移到旁边的大哥赵桓身上。 赵桓倒是已经见惯了英勇候对于赵安雪的独宠,且他和这个四妹妹关系也好,到不至于嫉妒什么的。 赵桓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比赵安雪大了六岁,为人向来沉稳,所以在朝中也有任职,虽然官衔不高,但因为是侯府长子,倒也颇为受看中。 赵安雪不太记得他了,但昨日和丫鬟闲谈,也知道这个大哥和自己关系不错,且他已经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了,这两年不断有人来侯府询问宁氏的意愿。 赵安雪不知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此时也不吝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点上,大央朝没什么忌讳,英勇侯府就更没什么忌讳了。 似乎赵家的人都喜欢摸她的脑袋,赵桓也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拿出个锦盒给她。 同样是带给她的礼物了,不过赵桓和英勇候不一样,作为长兄,他会给每个人带礼物。 总的来说,英勇侯府相较于其他高门之家的府邸,倒算安稳平和的。 赵安雪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知道他们还有话说,也不打扰,乖乖的拿着自己的礼物开开心心的回了院子。 而英勇候确实还有话想和宁氏说。 待赵安雪走后,他脸上的笑便募得沉寂下来,凝声道:“怎么回事?” 宁氏眼里也含着一团火,声音却平稳得很。 “昨日淑贵妃着沈德福来府里召雪儿入宫,言语之间或有威胁之意,我本不愿雪儿入宫,但雪儿大约是不想我和淑贵妃撕破了脸皮,便自个儿允了,我昨日问她,她只叫我别担心,雪儿懂事我知道,但没有人能欺负我女儿。” “这是自然。” 英勇候也沉着脸,半响,他扭头对赵桓道:“桓儿,我们入宫面圣。” 他们本就应该入宫叙职,圣上特许他们先回府休整,但英勇候现在非常不悦,他在外为皇室奔波,居然还有人打他女儿的注意,淑贵妃暂时不能将她如何,但在圣上面前说上那么两句不轻不重的话,却是谁也不能拦着他的。 既然让英勇侯府不悦,那淑贵妃这段时间也别想好过。 赵权向来喜欢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