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和迟鱼守着这口棺柩已经呆坐了十余分钟。
在这之前,顾渊对这堵墙尝试了推,拍,敲,撞,搬,翘,骂。
皆是无用功。
她们被封死在这里了。
迟鱼看出了顾渊的烦躁,其实她心里也一样,但更多的,她在想这棺柩上的那道嵌缝,那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在棺柩上设置这个东西呢?
迟鱼思考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机关,但她接触古墓机关实在不多,只能叫来还未冷静下的顾渊。
顾渊皱眉盯着那嵌缝看了许久,摇了摇头,而后又突然想到什么,说:“许是要拿个什么东西插进去。”
两人打着手电在这间墓室里走了一圈,墓室很小,有什么东西一眼便能看见,除了角落里堆积的一堆书简,并无其他。
两人自然就走近了那堆书简,书简堆叠半人之高,如同一座小山,上面尽是灰尘和蛛网。
迟鱼用手电挑开蛛网,拿起一卷书简打开,里面隐约能看清一段话:
“臣虽手刃淖齿,却无法将另一个罪人擒来祭奠吾王,臣有罪,臣甘愿伴大王沉眠此墓中,于地下再侍奉大王。”
世人都以为王孙贾是自然死去后下葬,哪知他竟是一直藏在这闵王墓,以他自己的方式陪伴着他的大王。
在这暗无天日的陵墓里,王孙贾将他的喜怒哀乐都记在这些书简上了,只是他提到的“另一个罪人”会是谁呢?
王孙贾在这陵墓中死去,只是他的尸首又在哪里?
迟鱼正想着,却看到顾渊几脚把那些书简都踢翻了,迟鱼皱了皱眉,正要问她在做什么,却看见那书简堆中间赫然立着一把长剑,插入地中。
顾渊蹲下,仔细看了看那剑,摸着剑上的刻印,识出了刻着的两个字,转头对迟鱼说:“这是淖齿的剑。”
“淖齿的剑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顾渊也不解,她试着动了动这柄剑,嵌的深又稳,单手很难拔出,于是她调整了姿势,将双手都覆于剑柄之上,使出吃奶的力气。
剑被缓缓抽出了一点,让顾渊更有信心,随着她一声大喊,剑猛然被拔出,顾渊因为惯性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但是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剑虽然被拔出,墓室却一片安静。
这剑竟不是机关吗?
顾渊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中剑,而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去看棺柩上的那两段话。
罪人淖齿,当诛之。
当诛之……
“难道是这个嵌缝?”
在顾渊灵光一闪的时候,迟鱼也想到了这点,她问出的正是顾渊所猜想的。
顾渊看了看剑,然后翻身跳上棺柩,将剑尖对准那嵌缝,一点点往下用力。
剑果然能穿透那个嵌缝,而且大小正合适。顾渊将剑插到底,明显能感觉剑刺穿了一个东西,或许是淖齿的尸体。
几秒钟后,墓室开始一阵轻微震动,迟鱼看到墓室的地板正在慢慢下降,就好像电梯一样,把她们带去了另一层,更深的一层。
看着前方一片漆黑,迟鱼心中又隐隐有种不祥,而顾渊却又感到了那股恐惧,两人都没有迈步向前。
“顾渊。”思考了许久,顾渊还是打亮了手电,正要前进,却被迟鱼一把拉住。
顾渊回头,看到迟鱼有些担心,便反手握住她手,指了指头顶,安慰道:“走吧迟鱼,不向前进的话,也是无路可退了。”
越走向深处,顾渊心中的恐慌越甚,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次下斗,自己从头至尾都感到一种恐惧。
发现顾渊手中有些冒汗,迟鱼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紧了紧手,希望自己的情绪不要感染到她。
顾渊看了迟鱼一眼,心中有些安慰,倒平静了许多,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迟鱼,这个四王冢不是被国家发现的么。”
“嗯,怎么。”
“那国家没有派人进到墓里吗?”
“按理说应该会有。”
但那些人呢……顾渊没有问出这句,她希望只是自己多虑,按照这个墓的情况来看,要么是没人进来过,要么是,进来的人都死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后来顾渊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个乌鸦嘴。
两人进入了一间黑暗的墓室,顾渊便垂头倚着墙,一言不发。
说实话,她已经觉得有些缺氧了,她从来没下过这种墓,墓室结构这么复杂,机关这么多,而心底的那种恐惧又严重影响着她的情绪,她只觉得身心疲惫。
迟鱼蹲在一旁看着她,也不说话。顾渊不知道迟鱼心理素质怎么就这么高,说什么刚入伙而已,却像个老手,这种冷静只有在六叔的身上才看得到。
只是她并不知道,迟鱼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而强忍着罢了。
“是不是后悔来了?”迟鱼靠在她身旁,轻声问着。
顾渊愣了一下,看着她,这一片漆黑的墓室,唯有迟鱼的双眸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