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大眼睛呆呆的,盯着白布,任由买花的哥哥捂住她的眼睛,她其实知道的,哥哥就在那块白色的布下头,她亲眼看见,不会动的哥哥被放到架子上,盖上白布抬走的。她还是跑了,跑到巷子口去等哥哥,可是娘说,哥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底下湿润,小丫头再也忍不住泪水。沈深轻抚她的头发:“想要和哥哥正式告个别吗?”
小丫头抽噎得不成样子:“要....想要和哥哥告别。”
“好。”
肖潭把早就准备好的入殓箱递给沈深,神色复杂难懂,赞叹又有点抵触:“你的东西。”第一次和这人搭档入殓柳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的入殓方式和传统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离经叛道,但....又在本质上可以看出疏通同归的本真。
剪了小丫头妮妮的一小节羊角辫,要了老太太的缝补的护膝。沈深打开入殓箱,拿出最新炼制的黄泉烛,用深海琥珀鱼油炼制出的黄泉烛,烛身透亮莹白,点燃后头发和护膝在几个呼吸间便熔炼成黑色的膏状物。承载思念之物完成。
涂抹尸身后,引梦香的烟雾生起,肉眼可见的烟线凝而不散,牵引着什么,往思念之处,归来。安魂曲由沈深温柔的声音低低哼唱,他把妮妮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妮妮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泉水包裹住,眼皮越来越沉重。
“妮妮。”
“妮妮——”
是哥哥,是哥哥的声音,妮妮很激动,她有很多话想说,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急得不行。
李铁锤柔和地看着妹妹,和往日一样的摸摸妹妹的头顶。安抚小丫头的躁动。
“妮妮,哥哥呢,要出趟远门,很远很远,妮妮可以帮哥哥忙吗,可以帮哥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亲吗?”
小丫头眼眶红红的,眼泪打转,强忍着没掉下来:“妮妮是大孩子了,妮妮可以的。”
李铁锤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事情。家里的银子还有多少,埋在哪棵树下,他给妮妮当做嫁妆置办的铺面,可以作为母女两今后的营生,他交情过硬的朋友有哪些,日后遇到难处可以找他们帮忙......看着年幼的妹妹,李铁锤还有很多话想要交代。
香已经燃至尾端,时间到了。
“妮妮,哥哥的好妮妮,你一定要坚强......”
“哥哥,哥哥!”小丫头满脸泪水,挣扎着惊醒。扑到母亲怀里失声痛哭,“母亲,我看到哥哥了。”
“是吗?哥哥最舍不得妮妮了。”老妇人干枯的手拍着小丫头的背脊,混浊发黄的眼里含着泪,抱着妮妮面向沈深,弯下腰。
“谢谢你,入殓师。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不知该如何回报。”
“不用了,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回报了。”肉眼不可见的金色的功德光芒粘稠附着在沈深的身体表面,李铁锤的谢意,真挚纯粹。
李家母女千恩万谢,老妇人抱着妮妮,一走一回头,一回头一叩谢,带着李铁锤的尸首,铁锤,咱们回家。
第三场比赛,中场休息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沈深冷眼看着对面的火系法师,爆焰。筑基期修行者,以一手出色的控火术杀入过排名前六十,为人嚣张拨扈,阴狠毒辣。和他对战的选手,非死即残。
台下议论纷纷。人们惊叹了台上少年惊人的容貌,却并不看好。白纤纤指甲掐进了手掌里头,她没看错,化成灰她的不会忘,沈深。
“咯咯咯——”白纤纤突然神经质的笑起来,不顾周围人像看待神经病一样不动声色的远离。这废物自寻死路,可怪不得她,就算侥幸躲过一劫,她传音符已发,白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沈深,必死无疑。
“这场又是爆焰?他连续挑战?”
“对,上一场的选手,在台上没超过半个时辰就被烧死了,他这是还没尽兴,这下和他对手的可惨了。”
“对手是入殓师?开什么玩笑,入殓师不好好去拖尸体,跑青空作甚,不知死活。”
“不用想了,这场继续压爆焰,稳赢。”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隔绝在外,功法运转,金色的功德纳入体内,运行周天后被渐渐吸收。
外界看来,就是那纤细精致的入殓师少年闭上了眼睛,静静站在台上。
“他闭上眼睛了?不会是等死了吧?”
“啧,没看头,脸长得不错。”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那白玉的肤质,纤细的身子,淡漠的眼神,跟我府上那些玩意儿可不是一个级别的,衣服下的身子肯定也是......”油腻的声音突然被掐断,中年男人背后一寒,白衣修者抱着黑剑,冷冷注视着他。
他是青空的常客,那些因为觊觎被打瘸腿的传闻当然听过,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爆焰很不耐烦,对面的弱鸡是看不起他?好,他就教教他,什么是实力,什么是尊卑!
脚尖一点,火焰包裹住拳头,冲着对面纤细的少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