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不同他客气,双手接过,立时戴在手腕上,朝他笑了笑,“多谢哥哥,我很喜欢。”
容庄川见她这样落落大方,同自己又亲近,心里那块大石头放下了,也笑,“不必客气,妹妹高兴便好。”
郡王妃在旁边笑道:“来来来,快坐着说话。”
几人一起入座。
在谈论正事之前,容庄川又站起来,朝蜀郡王夫妇郑重行一礼,道:“安儿能安然长大,这些年来多亏了太妃,蜀王府的恩德,我们容家没齿不忘。”
蜀郡王忙站起来扶他,温和道:“我们两家世交已久,子实这话外道了。”
容庄川郑重道:“这是应当的。日后蜀王府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容家的地方,还请王爷尽管差遣,我们容家愿做马前卒。”
蜀郡王听得这一番话,比大夏天用了冰还舒爽,连连道:“贤弟客气了。”
双方客套一番,蜀郡王问:“不知贤弟什么打算?”
“安儿离家已久,父亲特地嘱咐我一定尽早带她回去。若是方便,我想过几日便带她动身。”
“一家子骨肉,想必镇国公也想得紧。”蜀郡王转着扳指,沉吟道:“旁的倒无碍,就是祖母留了些产业给安儿,贤弟动身前告诉我一声,我令人将东西规整好。”
“您这么说我家便惭愧了,太妃对安儿有养育大恩,怎么还敢要太妃的东西?”
“太妃爱安儿如掌珠,特地留的产业体己,我们这做后人的,怎么能不从?”
容安听着,低低道:“祖母留我,是祖母的心意,我想留给蜀王府,我也是我的心意。我在王府长大,祖母的坟也在这里,纵使去了京城,也会经常想念王府。”
容庄川见她雪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哀伤惆怅,心中也跟着酸涩。
“这般也好,你日后去了京城,有空也常回来看看。”蜀郡王笑了笑,颇为坦荡地说道:“蜀王府祖业,我也确实想留下。这般,那些产业我折算成银钱留与你傍身罢,安儿你日后回来住回你那院子,日后我们还是当兄妹处。”
“不不不,不可!”容庄川连忙推拒,“王爷仁厚,事情却不是这么办的。您这样,怕回去之后父亲会打断我的腿。”
蜀郡王笑,“子实我不与你说,这些银钱我拿给安儿。”
容安忙道:“王爷太客气,我不能拿。”
蜀郡王道:“这样罢,太妃留给你的首饰家具等,你先带回去,其余东西你瞧要带什么,我到时命人一道给你送入京城。”
容庄川道:“让安儿带些首饰做个念想便成,家具太大,我们要赶路,怕不好带。”
“无妨,我令人在后头慢慢给你们送入京去。子实你是不知,安儿八岁之时,太妃便找了名家好料,专门给安儿打家具,供她出嫁使。这些家具都是依照安儿喜好早打好的。”
容庄川微微有些吃惊,未曾想到太妃厚待容安至此。
他看向容安,容安红着眼圈朝蜀郡王行礼,“多谢王爷。”
蜀郡王摆摆手,问:“安儿可还有什么想带的?”
容安道:“旁的都没有了,只是我身边的丫鬟嬷嬷,我想带回京城去。”
郡王妃笑:“早便备着了,待会我令人将她们身契给你。”
容安道谢,又道:“劳烦王妃,我想带我身旁的璩女与冯芷归京,还有黄嬷嬷一家。若是方便的话,李嬷嬷也我想带回去。”
李嬷嬷是太妃身旁伺候的老人,别的嬷嬷都有家人接出去荣养,李嬷嬷未曾婚嫁,孑然一身也没个亲戚,如今还在王府之中。
郡王妃没想到她还有这份心,多看她一眼,爽快道:“待会问问李嬷嬷,她若是愿意,与你上京也无妨。若是老人家不愿动弹,就在蜀州养老也顶好。”
容安点头,“我有时候想祖母了,就想跟李嬷嬷说说话。”
郡王妃叹一声,“知你孝顺,待会我帮你问问李嬷嬷。”
几人就容安归京的事情商议好。
过后,郡王妃令人带李嬷嬷来问话,李嬷嬷答应与容安一道归京。
容安得到消息后,松了一口气。
她上辈子并未带李嬷嬷,李嬷嬷一直留在蜀郡王府,第三年便过世了。
容安当时并不知晓,后来还是黄嬷嬷的小儿子——她的奶兄弟嘴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李嬷嬷死了,是饿死的。
当年太妃生了一子一女,女儿远嫁,没几年病死了。儿子留在膝下,得封蜀王世子,却在继位前过世。
老蜀王为庶子请封,待庶子袭爵时,上头折子发下来,蜀亲王变成蜀郡王,食邑也没了,只领俸禄。
蜀郡王本就与太妃关系淡淡,后又怨恨她未在自己袭爵一事上尽力,待太妃更冷淡,转而扶持自己的生母做了一品诰命夫人,每月请安问候也往生母院子里去。
容安自小在太妃膝下长大,知晓一点旧事,却未曾想到当今蜀郡王能做得那么绝,偌大一个郡王府,竟能饿死这么一个老嬷嬷。
上辈子她不知晓,这辈子无论如何,她也得将李嬷嬷带去京城荣养。
带李嬷嬷只是个开始,上辈子走了那么多错棋,她这辈子都要正回来。
该是她的,她将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