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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容安的大喜之日。

她成亲算晚,年十九方出嫁,从定下婚事到过门,不过用了九日。

原本不应当这样急,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略微讲究些的人家都起码要一年往上方能走完这套流程。

容安自身是今上亲封的安国郡主,要嫁的更是先帝幼子怀亲王,双方都是一等一的门第,原本走礼至少要走一年方显得尊重。

可容安等不得了。

她病了良久,一拖怕要香魂归天,亲事变成丧事。

迎亲礼正进行,外头锣鼓喧天,人潮涌动。

无数贺喜的声音传来。

容安听见轿子两旁一直有吉祥话传来——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恩恩爱爱……

喜庆又热闹。

容安穿着嫁衣,盖着盖头,坐在轿子里,身上一阵阵发冷,听见这些话想笑,却连这点力气都快没有。

她病得极重,此时已快坐不住,还是身旁坐着的陪嫁丫鬟璩女小心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容安从盖头空隙盯着嫁衣那一抹红,脑袋一阵昏沉。

轿子晃啊晃,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

外头有人轻轻掀起轿帘,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轿子前蹲下来。

容安从盖头下边认出了这个高大的身影,这是她庶长兄容庄川,也是镇国公府唯一拿她当亲人看待的人。

容安嘴角勾了勾,使力想站起来,腿脚却似棉花一般,半点气力皆无。

璩女见她站不起来,心中一酸,眼泪悄悄掉下来,在容安大红的嫁衣上晕染出一个小湿点。

怕被人发现,璩女忙抬袖擦了把眼泪,站起来从容安腋下抱起她,轻声道:“姑娘,我扶您。”

容安轻轻靠在她怀里。

璩女将容安扶起来,慢慢将她从轿子内扶到容庄川背上。

容安所嫁之人乃怀王,王府比镇国公府只大不小。

容庄川背着妹妹,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足足一刻钟,却丝毫没感觉到累。背上的人跟棉花似的,轻飘飘,没一丝重量。

两位全福人在喜堂外头守着,见新娘子来了,脸上挂起笑容快步走上来,朝里头吆喝一句,“新娘子到啦——”

两家亲友涌在喜堂外面,都在等新娘入喜堂。

当朝太子也在,一众宾客坐在堂下,热闹至极。

“一拜天地——”

今日天气好,太阳出来了,哪怕有喜帕蒙着,容安也能瞧见脚下那片被阳光映得明亮的地砖。

容安在喜帕下轻轻喘了喘,在全福人的搀扶下拜下去又吃力地站起来。

再有两拜,礼成后,她便生不是容家人,死也不是容家鬼了,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二拜高堂——”

四张椅子放在喜堂上,两张在上,两张在下方陪衬,怀王乃是先帝幼子,先皇后所出,椅子上只剩牌位。

容安母亲在生下她之后便已过世,她父亲后娶的镇国公夫人与她几乎撕破了脸皮,连带父亲也被她拒绝入座。

纵使容安并不拒绝,镇国公也不敢坐于先帝后牌位之下。

此时四张椅子空空高悬,有些刺痛人眼睛。

按照礼法,容安与怀王得去太庙叩拜先帝先后,可容安身子实在太糟糕,今上特批,令她与怀王先在怀王府成礼,过后再补礼。

“夫妻对拜——”

容安在两位全福人的搀扶下与怀王当头拜下去,起来的时候,她一点力气都没了。

旁边一只炽热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臂,一扶一托,动作轻柔有力,将她牢牢扶好。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主婚的人拖长了嗓子带着笑喊:“送入洞房——”

容安半伏在怀王怀中,被他半扶半抱着,在一片摇晃的冷香里,被送进了后院的房间。

容安坐上床沿时,怀王低低在她耳边说道:“莫怕。”

容安抬起脸,想隔着喜帕对他笑笑,怀王已被周围人起哄拉出去敬酒。

洞房里重新由热闹归为寂静,门轻轻合上,门外守着小丫鬟。

容安坐在柔软的床上,等着新婚夫君揭盖头。

可她等不到了,成亲礼完成,她最后一桩心愿实现,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支撑。

她软软地往后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被一床花生桂圆硌得隐隐作痛。

她眸子里最后一点光散去了,只剩一片混沌。

最后的意识中,她隐约想到——

这偌大的怀王府,喜乐怕要变成哀歌。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她事了。

死去元知万事空。

这话并不对。

更准确点来说,这话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对。

比如容安这等明明死去了又重新醒了的人。

“姑娘?”璩女拉开床帐,望着躺在被窝里眼睛咕噜咕噜转的姑娘,有些好笑,“姑娘您梦见什么了?”

容安抬眼,床前的璩女穿着一身青色单衫,脸上一片青涩,个头瞧着也不高,大概就十五六岁模样。

从拉开的青纱床帐往房中望去。

这并不是她在镇国公府里的茳水院,这里更像她少年时在蜀王府住的小院子。

这屋子她住了十四年,十四岁那年,收养她的祖母过世,京中镇国公府找来,说自己是镇国公府十年前被拐的大姑娘,而后将她接到京城。

自此后,她再未回国蜀州,未回过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璩女见容安躺在床上,眼珠子转来转去,脸上表情似悲似喜,分外怪异,没了调侃的心思,连忙弯腰探了探她脑门,担忧道:“姑娘,您怎么了?可是身上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容安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璩女还未到十六,手修长温热,一个茧子也没有,比某些大家小姐的手还来得光滑秀润。

容安眼珠子顿了顿,慢慢朝她笑笑,“无碍,做了一晚上乱梦,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说话时,声音清脆,如落在玉盘上的珍珠,与在镇国公府久病的她完全不一样。

容安被自个的声音唤醒了耳朵,总算相信,自个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从前。

对了,祖母!

不知此时祖母可还在?!

容安一个激灵,忽地翻身坐起来,“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