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铭昭、清婉(1 / 1)长歌漫漫路消曦首页

铭昭和清婉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雪天。  蒙山很少下雪,十年前的那场雪,前所未有。一直以来坐拥绿意盎然的巅峰的蒙山,如今白雪皑皑、一片苍白。也许是天作祟,十年前,发生了很多很多。不管是路消曦还是司阳,还是铭昭和清婉。就像很多年后路消曦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十年前发生的所有,就没有十年后的我们。  那一年,道铭昭八岁、清婉六岁。  司阳和清婉是道卿衡在一次下山任务时,在一个叫绿杨烟的小镇无意间发现的一对孤儿。绿杨烟是出了名了荒,那里几乎没有人居住。竟是荒漠、豺狼,在那里的人不是饿死被饿狼吞噬,就是郁郁而终。方圆十里没有一个人,整日整夜的听狼嚎叫,精神崩溃是迟早的。  道卿衡本可置之不理,但多年的道行让他立刻察觉到其间小男孩的不同。待他进一步观察,发现,这孩子竟然是难得一遇的纯阳体质。  司阳是个天生的修道人,天赋异禀。加之纯阳之体的优势,若倾力培养,将来成为道家之主不是问题。    道卿衡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亲儿子道铭昭接班,并不是因为道铭昭觉悟不高。而是那孩子天生不是这块料。整日沉迷于琴棋书画的人,是绝对没有出息的。  道卿衡不喜欢道铭昭,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原因很简单,这孩子的出生带走了他身边的唯一。道家之主不能有亲人,妻子夫人也只能是家族决议商讨出来的。谁知道卿衡居然和那位指腹为婚的女人产生了感情,尽管只有短短两年的时光。  两年可以发生很多,也足以改变一个人。  他们一起去杭州看过星河,去云滇的彼岸花海诉说衷肠。去看巴蜀的横山万岭,去看襄州的茫茫云海。  两年匆匆,却是道卿衡这一生活的最像人的时光。    难产而死,母子只能留一个。  道卿衡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妻子,奈何拗不过她。孩子降生了,她却永远的离开了。  下葬的那天,道卿衡在她的坟前哭了很久。瓢泼大雨,他也依旧在那里。    他也想过好好培养道铭昭,可铭昭就是不好那一口,专对琴棋书画感兴趣。  “我道卿衡一辈子,最失败的,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甩下这句话,从此父子成路人。道卿衡不再教铭昭,而是把他丢进道场,跟着上百的弟子一同修炼。  遇见司阳,道卿衡如获珍宝,他甚至想把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于是,司阳和清婉就跟着他上了蒙山。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年幼时的清婉其实是很可爱的。  反倒司阳因为年少苦多,早就失去了童真这一属性。  “我们跟着这位叔叔去蒙山,以后我们就有住的和吃的了。”  “蒙山?那是什么地方?哥哥,我们能不去吗?”  司阳刚要回答,就被道卿衡打断了,“蒙山是修道之处,学了道法,以后就能惩恶扬善,不再受欺负。”  清婉一听、刚要高兴,道卿衡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以后,你不许叫他哥哥,要叫师兄。”  “可他是我哥哥……”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那之后,司阳再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妹妹叫自己哥哥。他多想再听一次,可清婉像是被人洗脑过,诚恳的拒绝了。  “你是我师兄,我不能叫你哥哥。”  清婉又何尝不想唤他哥哥呢,可是道家的人无处不在,随时盯着她。年幼的她永远记得道卿衡把她独自叫到房间里说的那些话。  “司阳是未来的道家之主,不是你哥哥。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叫他哥哥,打扰到他修道,你……就离开蒙山,自生自灭吧。”    清婉的世界,从那时起,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司阳虽然会偷摸来看望她,可大多数时间,她还是一个人。  闲暇时间,她就一个人随处逛逛。也就在无意间,遇见了道铭昭。  清婉看到道铭昭的第一眼,他正在崖畔抚琴。那把古琴,看似有些时候了。再看这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为何能弹出如此伤感的曲调呢。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呢。那首曲子铭昭取名为《相思》,是后来清婉最喜欢的,弹到心坎、拨动心弦。  清婉听得入神,道铭昭也弹得入神,直到整首曲子完毕了,才发现了对方。  铭昭一看是女孩子,不免有些害羞。挠挠头说:“这首曲练得不久,弹得不好……”  “才没有,你弹得琴,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这还好听的。”  这句话,是铭昭这一生听过的评价中,他最喜欢的。不是因为说得好听,而是说这话的人。  不过真正喜欢,还是因为“高山流水遇知音”。  “你弹得真好,能再弹一首吗?”年幼的清婉对一切事物都容易产生好奇。  “我弹得不算很好……那我就,弹一首吧。不好听,莫要见怪。”  容易害羞的铭昭,在小女孩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双手,开始抚琴。这首曲子是他第一次弹,随着他此时的心情弹奏。  清婉闭上双眼,仿佛聆听世间最绝妙的音乐。    “我好像,看见了竹林。听到了鸟在叫,水在流。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静。有一条河!而且河边,有一小男孩……他在哭……”闭上眼的清婉,看到了这些。  她缓缓睁开眼,抚琴之人早已泪湿满面。琴声终止了,铭昭捂住脸,开始低头哭泣。他想娘亲,他从未见过的娘亲。这八年他过得太孤独,整日除了修炼,就是在山头抚琴,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清婉赶忙拿出手绢递给铭昭,“不哭不哭,我哥哥说,哭了眼睛会肿,就不可爱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哭啊。”  “小哥哥乖,有什么事,跟清婉说,清婉一定会帮你的!”  铭昭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看她在冲自己笑,铭昭也忍住眼泪,回应清婉一个微笑。  “这才可爱嘛!我哥哥说,经常笑,恶魔就不会找上身了。”  “嗯!”    清婉身边从此有了铭昭,铭昭也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有了清婉。他们一起修炼、吃饭,一起到山上抚琴、赏月。从那时起,蒙山修炼的人每天都会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古琴声。似乎随着抚琴之人的心事变化,甚至能准确的听出山头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星河涛声,蒙山瑶韵。竹马青梅,两小无猜。  日子过得不再只有孤独,直到下雪的那一天……  司阳久久未见清婉,便到铭昭那里去问。才得知,师叔带着清婉到山下一处村庄除魔,到现在还没回来。  两人一起在山门等了很久,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师叔?清婉呢?”司阳连忙问道。  “我们在除魔遇到魔族的一支精锐部队,清婉……被他们抓了。”  “被抓了?!”  所有人都陷入茫然,一时间不知所措。铭昭来不及多想,抢过司阳手中的剑,独自一人冲下山去。  “道铭昭!你疯了!”司阳拼命吼住铭昭,可他就是不听。  “清婉有危险,我得去救她。”    当他赶到时,整个村庄的人都被魔族抓了起来。全村不过三十人,全是褥弱病残。魔族的一个领头一看清婉的行头,便知她是道家的人。  “呵呵,弟兄们看呐,还抓了一个道家的人。你们说,是把她直接杀了?还是先……啊哈哈哈!”  “不过,这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就敢下山除魔,勇气可嘉。要不……”说着蹲下身,手指挑起清婉的下颌,一脸痞子的欣赏着清婉的脸。  “要不……小姑娘来我们这儿,绝对给你想要的。道家算什么,一个只敢躲在深山的胆小鬼,说着保护天下,其实暗地里不晓得干了哪档子坏事。怎么样,小姑娘?”  清婉死死咬紧牙关,誓死不从。  “呵,有点能耐……既然你不听,那留你也没意思了,到时候提着你的人头去道家,你说那道卿衡会是什么表情?再见吧小妹妹,哦不,永别吧。哈哈哈哈……”  他拔出刀刃,欣赏了几番他的宝刀,舌头舔过一排獠牙,刀身举过头顶,打算一刀砍下,人头落地。清婉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去死吧……”  他一气呵成,刀刃瞬间落下……却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鬼给拦下。  铭昭?!  清婉的眼前出现了铭昭高大的背影,魔人也看傻了眼,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是何时进来的。  魔人颤抖着,恐惧感压制着他,“你……你是什么人?!”  铭昭全身怒火,满眼的杀气直逼魔人。没人见过这样的道铭昭,不是之前在山头因为想娘亲抱头哭的人,也不是整日沉迷于琴棋书画的人。这个人……是谁?  “敢动她,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