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呆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会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变得压抑苦闷。
尤其还要与自己的仇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同进同出,同餐同眠,牧琛的房间就在一墙之隔,与同眠也没什么区别了。
有好几次时沐清望着窗外弥漫的浓雾,浓雾里影影绰绰的院子,都有一种打开窗跳出去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的郁症又犯了。
光怪陆离的现代生活只给了他半年的快乐生活,时沐清依旧是那个忧思执拗疾病缠身的大越丞相。
时沐清觉得嗓子眼儿痒,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股血腥味泛上来,他连忙忍住,转移了注意力,不去想那些让自己情绪低沉的事情。
从前国师替他看病时说过,他这身病三分在身七分在心,若是心情能开阔些,视野能看到世间万物,久而久之,积在心头的沉郁之气自然就能散了。
时沐清笑问国师,他的视野里有国君,有朝堂,有大越所有百姓的疾苦与安乐,这算不算是世间万物?
国师沉思了许久,心头酸楚,他活了近百年之久,从未见过如此惹人怜爱的年轻人,他不忍告诉丞相,世间万物,自也包括本人。
牧瑾心不在焉的看书,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窗边的背影,自从那天听了牧琛一番话,心里就仿佛刺进一根小刺,总有一个声音问自己:他对你有几分真心?
“时公子?”牧瑾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急,他觉得那人在窗边站的太久了,不动,不说话,甚至身形都没有呼吸起伏,好像随时会化成一缕清风飘向天地间。
过了两三秒,时沐清转身应了一声,嘴角挂着温温和和的笑意,眼中的不耐一闪而过。
牧瑾心里蓦地一惊,疑心自己看错了,再去细看,又是如水的眼眸。
他终究是按耐不住,作漫不经心状,问道:“不知道时公子对我有几分真心呢?”
时沐清未答,心凉了半截,又问:“是否有口中所诉的十分之七?”
“十分之五?”
“亦或者十分之三?”
时沐清背对着他,好像被楼下什么事情吸引去注意力,牧瑾揣着一颗哇凉哇凉的心挪步去看。
时沐清指道:“你看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牧瑾疑惑道:“好像是有个……包裹?怎么回事?谁放在那里的?这种天气还有人敢出门?”
时沐清在他胳膊上压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倾听,说:“好像有婴儿的啼哭声。”
他又看了一眼那包裹,皱眉道:“襁褓里可能有婴儿。”
时沐清说完转身就走,牧瑾忙跟上,心里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诡异,先不说这种毒气弥漫的天气怎么有人敢出门,就算如此,一个自己不具备行动能力的婴儿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院子里,他的父母家人呢?
二人脚步匆匆穿过走廊下了楼,牧瑾伸手拦了他一下,道:“时公子,会不会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