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钟,时沐清准时到达办公室,关上门,脱掉外套坐到办公桌前。
打开电脑,随便找了一篇文档拖到一半,把助理送来的文件摊开在桌上,从笔筒里拿了一根钢笔,取掉笔帽放在文件上。
一副总裁日理万机的现场伪装完成。
他弯下腰,从抽屉深处拿出两部平板电脑一部手机。把三个电子产品一字排开摆在眼前,满心愉快的在实木桌面上弹了弹手指。
点开左手边第一个平板,点进一个名字叫做《和平精英》的游戏,开了一把。游戏加载时,在第二个平板上点开一个叫做《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点进最新关卡。
他用系统给的4500个太阳在土地上种植了两排豌豆射手,一排火焰树桩,一排高坚果保护输出,两排土豆雷作先锋,点击开始战斗的按钮。
这时候,《和平精英》进入游戏了,时沐清无视队友一起跳伞的邀请,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操控着降落伞左摇右晃的落到公路上。
离他预想的大海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没关系,他左右手拇指滑动屏幕,操纵着小人儿跳上旁边一辆吉普车,轰隆隆朝离他最近的海边驶去。
这期间他分心看了一眼植物和僵尸的战况,食指拖着一颗小坚果,种植在已经被僵尸啃的流眼泪的高坚果前。
在撞了三回树,因车速过快翻了两次车后,终于到达海边,时沐清驾驶着吉普车头也不回的跳了海。
海面上浮起绿色的“血液”,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行小字:您因溺水太久被淘汰比赛。
时沐清把死亡视野转到ID叫做“x爷带你吃鸡”的队友身上,这名队友还在学校收集物资,已经是三级包二级甲二级头,满配m416和98k的装备,一看就是大吉大利的大神。
他打算等决赛圈时候再回来观战。
《植物大战僵尸》进行到最后一波攻击,目前最前排的高坚果已经全军覆没,但是豌豆射手的火力输出依旧猛烈,胜利在望。
时沐清把剩下的太阳全部买了植物乱种一气儿,又把视线投到手机上。
他打开手机里一个叫做《旅行青蛙》的游戏,屋前院后空荡荡,他的蛙儿子严峥峥已经两天没回来了,只寄回来一张和老鼠的合照。
“这个不肖子。”时沐清心里微笑道。
“无论是蛙儿子严峥峥,还是小皇帝严峥,都是有奶便是娘,无奶踢过墙的秉性。”时沐清又想。
“严家的人都这样,骨子里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他退出游戏关掉手机。
时沐清穿越到现代社会已经三个月,除了偶尔思念亲人,对从前给严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的前一世无一点留恋之情,并且因为沉迷于现代社会层出不穷新鲜有趣的手机游戏,表示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
但是只要想起前一世他呕心沥血扶持起来的小皇帝,在根基稳定后,转头便向自己露出稚嫩的利爪獠牙,他就忍不住要喵喵骂上几句。
前一世,时沐清是越朝陇南时家的小公子,时夫人怀他时候在花园里摔了一跤,早产了一个月。
时沐清出生后便各种体弱多病,也有病的凶险差点过去的经历,因此从吐奶泡泡时期就被父母兄姐各种娇惯宠爱。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被时家众人百般宠爱的时小公子或许会在家族和父兄的荫护下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然而他的命运却在元光二十七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发生了转折。
那时国师从蜀中老家探亲回来,路过陇南,在当地最大的地头蛇时家吃了一顿荞面搅团,打着饱嗝拉住时家最受宠爱的孩子,当时年仅七岁的时沐清,给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评价:
“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得者可保盛世太平祥和。”
时沐清因这一句评价,当年冬天被老皇帝召入宫中当太子伴读,开始了长达十九年的王室卖身悲惨生活。
时沐清当太子伴读的第六个年头,老皇帝驾崩,太子登基称帝。时沐清长长舒了一口气,向当时的皇帝,他的好哥们胤帝请假回家探亲。
这时候国师的话还是有余威的,不过胤帝和时沐清二人心中皆有盘算。
两人一起长大,是光屁股和尿泥的情分,一个心想着,我就赖着不回去,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一个心想着,咱两这样的深情厚谊,想你也不敢去给别人当保盛世太平祥和的吉祥物。
于是时沐清这亲一探就是三年。
胤帝在登基的第三年突染天花,临终前把时沐清召回,握着他的手将自己唯一的幼弟,年仅八岁的昭帝托孤。
并且同他耳语道:孤已经安排了一队死侍在陇南,时刻监视着时家的动作。若爱卿对我皇家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辅佐铮儿,他们便是保爱卿一族平安最可靠的后盾;若爱卿背叛我们君臣间的情谊,他们便是一把利剑,追到天涯海角都要为孤斩下叛徒的头颅。这队死侍人均十五岁,比你我年纪还要小,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他们无处不在,时时刻刻替我关照着爱卿和爱卿全族。
时沐清听了好哥们这一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左右看了看,屏退殿里的一干人,手掌蠢蠢欲动的盖到了皇帝的口鼻上。
这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的胤帝突然动了动嘴唇,大喊了一句无比清晰的话:“阿清,你看琼花开了,多美,我去给你摘一支戴可好?”
太子东宫曾有一棵琼花树,每年四五月份花坠满枝丫,风一吹花落下,整个大殿都是飘飘洒洒的白色花瓣。
那时候还是太子的胤帝总要摘一朵开的最大最艳的琼花,给时沐清别在耳后。时沐清屈服于天家威严,年年春天都要戴一次花,还要受胤帝一句“人比花娇”的评价。
时沐清突然觉得右手疲累不堪,举不动了。他端详着胤帝瘦脱了相的脸颊,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