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桓礼眸中始终弥漫着怒意,白弋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该说的老朽都说了,殿下乃是贤明之人,想必分得清孰轻孰重,余下之事便情殿下自行决定吧。”
说罢,白弋随即转身离开,顾桓礼则杵在原地没有一句话。
整个故事陆璇听完也是一脸震惊,但她毕竟是局外人,总比顾桓礼容易清醒。
沉了口气,见顾桓礼脸露出相识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神情,陆璇便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必然不小,这才朝他走过来。
“原来殿下幼时曾在永巷住过啊,我十岁时也去过永巷,那时殿下应该十四岁。”陆璇故意将话题岔开,想要减轻顾桓礼心中的悲伤。
停顿了片刻,顾桓礼脸果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是吗?那么久的事你竟然还记得。”
见此法似乎奏效,陆璇这才连忙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是啊,我还记得当初在永巷帮一个小哥哥打过架呢,我当时一副男子打扮,竟真的将那些坏孩子给吓跑了。”
说到这里,陆璇又不由得想起别的事情,随即叹了口气:“永巷当时确实不太平,也不知那个小哥哥后来怎么样了,是否又会被别人欺负。”
陆璇正想着,身边却传来顾桓礼淡淡的笑声:“现在没人敢欺负他了,当年那些坏孩子若是再见到他,恐怕都要绕道走了。”
“殿下怎么会知道?”陆璇诧异,顾桓礼的眼睛却一直别有深意的对着她,惹得她心中不由得萌生出一个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想法。
沉默了一阵,见陆璇仍旧没有反应,顾桓礼这才主动承认:“因为当年那个被你救下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就是本王。”
“你?”陆璇简直震惊,比方才听见顾桓礼是皇室血脉之时更加震惊,人人闻风丧胆的凶王殿下竟曾经被她救下过,这是什么旷世奇闻啊。
可顾桓礼却没有开玩笑,见陆璇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他这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本王的父母刚被人以谋逆之罪害死,本王又不会功夫,便只能任人欺凌,本以为当时所有人都会将本王当做逆臣之子,没想到你冒出来了。”
“可殿下怎么竟然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一早就知道当初救你的人是我了?”陆璇诧异。
顾桓礼点头:“本王后来一直记得你,回到盛京城之后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没想到十九岁那年却又遇见了你。”
“殿下十九岁,也就是我十五岁的时候?”陆璇随口问了一句,话说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见过顾桓礼?
顾桓礼这才解释:“你当时一副女儿家的打扮,本王分明认出是你,可你却冒用了陆清濛的名字,后来本王派人查证方才知晓你说谎。”
“难怪当初在广元院殿下便待我与旁人不同,后来更是一眼看出我的身份,原来是那个时候就暴路了。”陆璇直到如今才明白了先前的一些事情。
可她仍旧未曾料到,在没有找到她的那五年中,顾桓礼对她日思夜念,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断秀之癖,再见时发现她竟是女儿身,他心中的欢喜无人能懂。
总而言之,无论陆璇是何身份,在顾桓礼心中,她从来都是与旁人不同的。
但说起回忆,十几岁时的回忆对于陆璇来说其实已经是前世了,此前她时常感叹苍为何没有早些让她遇见顾桓礼,但其实他们早就遇到了。
可为何前世匆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让他们遇见过呢?
陆璇暗自这样想着,原本以为只有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没想到这短短几日,自己刚报完家仇,顾桓礼却也有了同样的遭遇。
作为大仇得报的人,陆璇能够深深的体会到此时心中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报仇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已经尝过,更不想让顾桓礼深陷痛苦。
犹豫了片刻,陆璇方才朝顾桓礼开口:“亡者已沉冤昭雪,我希望殿下能够放下仇恨,不要将自己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方才刚得知此事的时候,顾桓礼确实恨不得冲过去杀了梁勤帝,但细细想来,这不过是一辈的恩怨,又如何能够算在他头呢?
此时被陆璇这样一说,他便更加没有报仇的理由了,这才终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