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胖徐氏:“你说的小辈该敬长,那我便有这个权力处置庶支的小辈,是吧,大伯母?”
胖徐氏脸色微紫。但,她没了法子,夫君陆习陇这么多年官场吃油水养自己一身油滑,却不是轻而易举就被呛住了。
看着陆璇松手走向崔氏后,屁滚尿流地躲进人群的陆娇娇,陆习陇骂了声“出息”,一把擒住了地上的陆娇娇。
“有过教训是应当的,但她们就是做了什么,也得问过我,按家法处置。你这么对待她们,那便是私仇!是私仇,便得赔钱!”陆习陇灰黑的眼里闪着精光,“我要陆府在西边那几块地!”
他今日来,为的就是把陆府拿到手里,当然,除了陆府之外,他还知道崔氏有些陪嫁,而西边那几块地,也正是崔氏的私产。
想当年老太爷分家,说什么公平,结果他爹分到手没两年便不剩二三。反观嫡支呢,陆府老宅住得舒坦,田地仆人都有,这么多年了,便是陆璇她爹屡试不中,蒙荫挂了个七品的官没几年病死,陆府渐落,夫人孩子也照样靠着陆府活得有滋有味。
而他呢,一家子紧巴巴的,他那叫一个心酸。
俗话说父债子偿,子无钱,那便妻偿。所以要崔氏补偿补偿他,补偿陆娇娇,又怎么了?
陆习陇不要脸,崔氏几乎要当场拍案而起。
“阿娘歇着,阿璇在,您不必动气伤肝。”陆璇摁住她,看着她和蔼的面目,想到前世她替她拦着官兵,却被一枪刺死,她满心愧疚。
这辈子,她再不让她曹心了。
陆璇扶着她坐回去,走向陆习陇,问:“大伯觉着这是私仇?”
她从小就便玉骨冰肌一副好样貌,如今一身男装,气色不好,病色让她蒙着一层月白,却一点也不显得柔弱,反而……让陆习陇有些心惊胆战。
尤其是那双眼,病之前他也见过她,那时候她更雅气傲然,一双凤眼一抬一闭都让人如沐三月春。可现如今,她那双眼凛冽,盯着他,便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未曾着存缕,像个襁褓中的婴童。
陆习陇罕见地结巴了一下:“我我我……没错!这就是私仇!”他把陆娇娇往前一拽,“她这额上碗大个豁口,你让她以后如何见人,如何嫁人!若只是教训,何止下此毒手!”
陆璇瞧了一眼陆娇娇头脸上不到小指节长的划伤,讽刺道:“着实是,碗大个豁口。”
陆习陇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认了,忙厉色:“听到了吧,她可自己承应了!”
庶支齐齐:“听见了。”
人多势众!一群夺人所好的黑鸦!
陆南君心底骂。
阿姐也是,为何要顺着陆习陇的话走,如此一来,嫡支不是落了下风!
他嘀嘀咕咕,看着陆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莫不是真的烧坏了头?
陆习陇得意洋洋:“侄儿,我听说过几日便是会试,你前途大好,应当也不愿身上有什么流言蜚语,影响前程吧?我们两支虽分家多年,但好歹亲戚一场,若你愿意重新清算陆府理清当年偏心,还我们这支一个公平,再把西边那几块地给我们,我想,娇娇必会原谅你们。”
“是吧,娇娇?”
陆娇娇恐惧陆璇,又不敢违背父亲,细声道:“是……”
陆习陇往后一仰,似乎自己已经是陆府的主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陆璇说话,崔氏不安,被容谎低声道:“表弟不会做傻事。”
陆南君:……他倒觉得不一定。
少顷,陆璇忽然朝他伸手,一勾。
陆南君一怔,上前,“兄长?”
陆璇没回首,盯着陆习陇和陆娇娇,半晌,惋惜地呵了一声。
“大伯,我总算是想明白了,像你这样油滑会讨好的人,究竟是为何做了十几年的九品官,今年才升了个八品走够职……”
“是蠢。”
陆习陇瞬间弹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定要去信给会试考官,说你品行不正,横行霸道,恶待长辈,到时候你求我,可别后……”
陆璇抽出陆南君腰间的匕首,贴上了陆习陇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