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马上从他膝上滑落了下来。

相处了六年，她知道此时的“爸爸”在气些什么。

她连忙深吸了口气，垂下了眼眸，矜持地道：“爸爸，我不是想缠着你不放，是因为暑假太长，我在家里难免无聊，还不如到你公司里来学些东西。你交代我看的那些书本，我已经都看完了。但是学的东西，终归是要用到实践上的。我保证，绝不开口乱讲话。我只是想学，怎么样谈生意，怎么样和人交流，怎么样管理公司……”

席云挑眉。

12岁的女孩子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是不容易的。

她从去年就提出要到公司里面来了。

当时的席云心一动，就扔给了她好几部大部头的经济管理类书籍，里头还夹杂着一本厚黑学和成功学的速成教材。

虽然蕊蕊聪明，但是，一个还没上中一的女孩子看这样的文，他也确实有几分为难的意思。

只是，他没有料到，她竟然看完了。

他故意道：“既然这样，你去学习怎么做报表吧。虽然这些知识学校里用不到，但是学了终归有好处的。”

蕊蕊抿唇一笑。

她知道，席云喜欢看这样微微笑着的她，常常看得失了神。

只听得她说：“这些，我早已学会了。不会做报表的秘书，不是一个好秘书，不想升职的秘书，也不是一个好秘书。”

席云笑了。

这简直无法想象，这话，是出自一个12岁的小女孩之口。

他考虑了一会，才答应了下来：“那行，你暑假的时候，就过来试试吧。”

蕊蕊眼里掠过一丝惊喜。

“不过。”他后面有个但书，“我身边不缺人。”

“我可以到其他部门，也可以先当当小秘书。”蕊蕊居然应了。

“你肯答应？”席云倒意外了。“我以为，你是想赖在我身边……”

蕊蕊不着痕迹地朝他靠近了一步：“我想做的，不是一个暑假赖在爸爸身边，而是，用一个暑假的时间，成长为一个爸爸觉得可以留在身边的人！”

席云的身子一震，他垂下了眸子，并不说话。

半晌，只听得他轻轻一声叹息。

乖巧的蕊蕊，已经拿出了他爱喝的茶叶，用沸水熟练地冲着茶。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席云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现在的他，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似的。

12岁的蕊蕊叫他这句爸爸，叫得并不真心。

甚至可以说，他给她当哥哥还差不多。

公司上下的人，都大体猜到，蕊蕊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这点，他也没有瞒着蕊蕊。

只是，蕊蕊长大了。

有些眼神的交递，让他的内心还是隐隐地不安着。

晚饭，照例还是要陪着蕊蕊一起吃的。

晚饭过后，席云习惯泡一个澡。

他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水，把自己彻底地泡了进去。

他思索太多的东西了，就如同这几乎要满溢的浴缸一般，随时可能决堤。

所以，他必须有让自己放松的法子。

他阖上了眼眸，默念着字诀，好让自己在浴缸里小休片刻。

似乎只有在水里，他才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足以让他好好地放松自己。

白雾弥漫之间，似乎有人开门进来了。

他眉尖微微一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那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只径直赤着玉足，一步一个湿湿的小脚印，走近了他身边。

悠悠的一声轻叹响在他耳边。

有一双柔柔的小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位置。

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几乎要让他真正睡着。

“我要好好长大，一定不会再让你这么累。”耳边的声音在低喃着。

哗啦啦。

热水洒下，水温高了好几度。

席云无法再装睡了。

他睁开了眸子，却看见了眼前的人，正伸手试图想把他扶起来。

看见了他醒来，那小脸羞窘极了，一闪身，就往旁边躲去。

“蕊蕊，你在干什么？”他不禁问道。

“我，我怕爸爸睡着了，所以……”她不太自在地别过了眼，“所以想把你扶到床上去。”

席云眉头紧皱。

他虽然名义上是她的父亲，可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他在洗澡的时候，她就这样走进来……

见他不说话，她忙道：“我敲了门，但是您没应。我想，您一定是睡着了，所以……”

所以，刚才就放纵自己的小手在他脸上吃尽豆腐？

席云没有点破，只道：“现在我醒了，你先出去吧。你已经是个大女孩了，不可能需要爸爸给你洗澡吧？”

女孩脸红极了。

她闪出了浴室。

席云快速地起身，把门牢牢反锁上。

他叮嘱自己，千万千万以后要记得锁门。

天知道这个丫头，心里想的跟自己预料的是不是一个在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