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抹掉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泡沫水,“别提了,我今天出门就没一件事是顺利的。去修车店没找到吴垠,我就去他住的地方,结果也没找着。他室友说他和一个朋友去上海出差了。什么鬼?他修车要出什么差呀?”又问,“他跟舅妈到底怎么了?之前好好的,怎么忽然闹这么大矛盾,竟然连舅妈的电话都不接了。”
云妈说:“谁知道他。听你舅妈说,他想把修车店转让出去。自己转行做别的。对!打算跟你一样,也去上海。”
“上海?”
云妈叹气,“你舅妈真的不容易。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吴垠养这么大,吴垠却一点都不替他妈着想。他小时候就不好好念书,连个初中都没上完,工作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两年好不容易把修车店做下来了,现在又要换行业。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嘴上说的倒是好听,说什么要赚大钱,让你舅妈不要继续辛苦工作了。你舅妈哪指望他赚大钱?这孩子,就是眼高手低。”
云舒笑着说:“也不一定吧。要是去上海就是眼高手低,我这不是也马上要去上海实习了吗?”
云妈特别护短,女儿是最棒的,云舒自己都不能说自己的不是,“你这怎么能一样?你是被大公司正规录取的。虽然你只是先去实习,可人家大公司工资高,待遇好,又包吃住,还是在上海那种长见识的大城市,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吴垠去上海,没工作,又谁也不认识,跟你可不一样。”
云舒不知道说什么。
云妈又痛心疾首地补充,“而且,他连个初中学历都没有,去上海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云舒拍了拍云妈的手,“好啦,好啦,不洗了,再洗我头发就全薅光了。放心吧,要是吴垠真的去上海,我会在那边照应他的。”
“嗯。”云妈放开她的头发,把手伸进浴缸里涮了涮,又说:“能照应就照应,照应不过来你先顾好你自己。还有,你不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去上海吗?事先联系好了,别到时候掉链子。路上有人同行,总归安全点。”
云舒把洗澡的喷头摘下来,对着头发冲,含含糊糊地答应,“知道,知道,我明天还得去跟他们一道吃饭呢。”
洗完澡,云舒去书房跟云爸打了个招呼,“爸,备课呢?我后天就去上海了,你明天得去学校了吧?可能下次回来你才能再看到我。”
云爸在一所离家有点远的高中教语文,平时住宿。他是位儒雅的教书先生,见云舒进来,放下了笔,“去的路上小心点,让你妈送你去车站。如果在上海不如意,随时可以回来。有爸爸在,即使没工作,也饿不了你。”
虽然是很普通的话,可云舒听了还是很感动,乖巧地点点头。有这样一对父母,她这辈子真是太有幸了。
云舒第二天约了齐乐乐他们几个出去吃午饭。可到了地方,她发现,来的人里面有整个厦门她最不想见的人周耀文。
这位周同学从大一入学就开始追她,追了整整四年。而她,从他第一次表白就开始拒绝,拒绝了整整四年。云舒最初还能保持风度,拒绝时很顾及对方的感受。可周耀文一点都不识趣,他自认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各方面条件都优秀。他认为云舒拒绝他一定是在欲擒故纵。所以即使云舒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他依然我行我素,恨不得在学校以云舒男朋友自居。云舒对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每次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这次吃饭,她明明只约了几个要去上海实习的同学,怎么周耀文也偏偏来了?
这不,吃饭的时候,周耀文又一副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云舒旁边,甚至还想伸手搂她肩膀。云舒眼尖,在他爪子伸过来之前,一把扯起旁边的齐乐乐,跟她换了个位置。
齐乐乐倒是很配合地帮她,故意忽略周耀文杀人的眼神,装作不明就里地坐下。过了会儿,才悄悄地凑近云舒说:“你就忍忍吧,这顿饭是周耀文请的,要不然我们吃不起这么贵的饭店。”
云舒郁闷地说:“我宁愿不吃。”周耀文的眼神像蛇信子一样,看云舒时总带着一股子和他这个年纪不符的猥琐、轻佻,云舒被他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齐乐乐安慰:“最后一天,明天你就彻底解脱了,再忍忍,再忍忍。”
云舒小声说:“可我听何明刚才的口气,周耀文怎么也要去上海?他爸不是给他在厦门一切安排妥当了嘛。”
“啊!”齐乐乐捂着嘴巴偷笑,“那要是真的,我就继续同情你吧。”
没人性,云舒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记。
正郁闷着,一抬头,云舒忽然眼尖地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影,长得特别像昨天晚上送她回家的那个司机小哥。
难道他也在这家饭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