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这艘商船早已驶过了扬州和江州的交界处,按照速度的话,中午时刻便可到达寻阳郡。
此刻在商船上甲板一层楼的一处房间内,管事早已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按照平常的规律,若是闲来无事,他非得跟自家小妾日上三竿才会悠悠然起床,但是现在却一会儿左扭扭,一会儿右扭扭,心中想着事情,自然无法再睡个回笼觉。
“哎,这趟算是倒了血霉了,本想回程时候载上几个客人,加上往返程带的货物,也能小赚一笔,没想到船上居然出了这种事情。”管事重重的一叹,满脸愁容,为了这件事,这两天里两鬓的头发都斑白了不少。
“关键那人还住在三楼之上,三楼上的房间,一晚上可得需要足足二两白银,寻常人家是住不起的,看那公子的穿着,身边还带着几个护卫,非富即贵啊。”
心中越想越愁,不管凶手能不能抓住,管事知道这一趟都得花个大价钱才能摆平,若是寻常人家还好,给点银子就打发了,关键死的这个人衣着富贵,一看府上就不差钱,不知道得给多少银子才能把这件事情平下来。
“好在今日午时便可到码头,而那码头上也有御林卫的官员,管他如何有神通,定叫他插翅难飞。”如此想着,管家心里面浮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身影。
他可不是傻瓜,是的话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在第一时间便怀疑之前跟死掉的那位公子哥发生冲突的黑衣男子,只不过忌惮于对方的手段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商船靠岸,到了码头上,御林卫可不是吃素的,想到这里,管事心中稍定,这几日来心中的疲惫也让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再小寐一会儿。
就在此时,甲板上传来轰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上面,整艘商船都颤动了一下。
管事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都到了寻阳郡,不会还出什么事情吧。”
……
左之风如同一块天外陨石一般,从蒙蒙亮的天外直接落在了甲板上。这艘商船乃是采用上好的木材制作而成,船身十分坚固,哪怕遇到巨大风浪依然不怕。
但是此刻,在左之风的脚下,甲板上顿时出现了数条巨大的裂纹,如同龟壳纹路一样。若是有经验丰富的船工在此,定然心中暗叹一声可惜,这甲板是没办法修复了。
左之风落在甲板上,毫不掩饰自身的修为,早已进入明神境的他此刻神识外放,扫视着这艘商船。
两天前收到自己大徒弟苏运的传讯,寻阳太守尚正信的千金尚筠的确是来到了这艘船上,自己的消息没有错误。
这几年来御鬼门在尚正信的剿杀之下,整个宗门东逃西窜,十分狼狈。
若不是左之风本人的修为不错,再加上早已祭炼出两只明神境的魂魄,说不得这御鬼门就会在寻阳郡从此消失,被尚正信给除名。
如今居然有天赐良机,尚正信对自家女儿的宠爱整个寻阳郡皆知,自己若是劫走他的千金,尚正信心中忌惮的情况下,御鬼门的情况便可好转,不用再东躲西藏了,而且说不得这尚筠还可以成为自己的双修炉鼎。
想到可以以此羞辱尚正信,左之风阴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嘴角干老的皮肉不由自主的扯了扯,露出几颗黑黄的牙齿。
但是在这甲板上站了半天,自家徒儿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左之风的心中有些急躁,同时生性多疑的他运转神识,将整艘船全部扫视了一遍。
“咦?”
这一扫却让左之风心中惊疑不定,整艘船都被他里里外外打量完毕,却始终没有感受到自己大徒弟的气息,按说自己这么高调前来,大徒弟苏运应该早就知晓,前来迎接他了。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感受到苏运的气息?”左之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心中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与此同时,商船上的众人早就感受到了震动,纷纷跑出房间查看,为首的正是商船管事。
陈元良也早在左之风落在甲板上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现在还没到码头,肯定不可能是官家的人,谁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胡来?
陈元良心道:“不会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吧。”
若是苏运此时还活着,知道陈元良内心的想法,肯定会气的跳脚,你特么这叫打了小的?你都把我丢去喂鱼,渣都被鱼啃得一丝不剩了。
陈元良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处,他住在二楼,打开房门的情况下依稀可以看到甲板上的情况。
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陈元良眯着眼睛朝甲板处看去,只见身着一袭黑色道袍的老者负手而立,河风吹拂间发须飞舞,若不是面容太过阴鸷的话,倒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韵。
商船的管事很快走出了房门,没走两步却看见左之风脚下龟裂的甲板,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再朝着左之风看去,见得此人面容颇有几分熟悉。
只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管事瞳孔一缩,心中泛起了惊涛巨浪,他终于认出来甲板上站着的这个老者是谁。
寻阳郡为了通缉御鬼门,左之风的大头贴整个郡内都贴满了,不管是修行之人还是普通百姓,对左之风的面容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
这一眼望去,管事吓得魂魄离体,不顾整个身体发软,转身就要朝房间里躲去。
左之风冷哼一声,嘴角露出嘲讽,“你往哪里跑?”
说完他大袖一挥,宽大的袖口中顿时阴风阵阵,仿佛有无穷的吸力一般,管事那肥硕的身体丝毫没有任何阻碍,直接被这股阴风吸到了左之风的手中。
左之风右手负在背后,左手捏住管事的喉咙,毫不费力的将其提在手中。
“我问,你答。”
四个字言简意赅。
管事的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双腿抖如筛糠,面色被吓得惨白无比。
能不答应吗?左之风的恶名早就传遍了寻阳郡,多少寻常百姓糟了他的毒手,若是管事稍微摇一下脑袋,只怕下一刻变会被他拧下脑袋。
左之风问道:“我徒弟呢?”
管事的眼神里浮现了些许迷茫,随即摇了摇头,“我不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