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急转直下,令人措手不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光陆家人!”刚从请水阵法中挣脱,被脱了层水几乎变成干尸的怪物,疯狂地咆哮,声音凄厉异常。它张开如秃鹫般锐利坚硬的五指,往陆警官的心脏而去。 陆警官干警察多年,身手不赖,看见对方来势汹汹,直冲要害,他立即一侧身子避开,脚下用力,往后跃去。与此同时,他单手举枪,瞄准怪物的心口就是一击。虽然打不死它,也能够让它的动作缓上一缓。 谁知,事与愿违!怪物非但没有缓上一缓,相反,它被激怒的发了狂,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前一秒陆警官还看见它在正前方,后一秒已不见踪影,而身后有一股阴风袭来。 糟了,他脚还未落地,又完不成凌空调转身形这等高难度的动作。后背一凉,心想,这下糟了!跟阎王见面的时间提前了。妈的,阎王不守约啊,明明约好八十年后再见,非得让我现在去。 他吐槽完毕,感觉有五根带刺的手指握紧了他的后勃颈。可怜他的帅脖子,像是被千万根木刺齐齐刺入,火辣辣的疼到让他龇牙咧嘴。 “有本事你放开我!”陆警官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气势不输,该叫嚣叫嚣。 怪物果真放了手!不过是重重拍下去的,就跟和面时啪嗒把面甩在案台上似的,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陆警官啪嗒落地,尘土一片飞扬。他咳嗽两声,正准备爬起来,忽听得一句,“万鬼压身!” 什么骚操作!一个鬼压身,都能让人直不起身来,还万鬼?他不可思议地转头,果然看见无数黑影从怪物身上鱼贯而出,尽数往他飞来。 “哥,快逃!”被神秘人缠住的安阳,看见这一幕,情急大喊,而手中动作因此就出了破绽,被神秘人一掌击中胸口,受力往后退却数米。他噗的吐出口鲜血来,顾不上许多,趁着与神秘人距离拉开,立即往陆警官处跑。 “你逃不了!”怪物尖利到破音的嗓子发出阵阵笑声。“请水阵,我走过,你也走过,现在你万鬼压身,我把这道黄符再还给你。也让你尝尝在烈火中煎熬至死的感觉,如何?哈哈……” “你不是想拿到妖珠吗?我要是烧死了,妖珠也就没了!”陆警官生死一线,脑袋还算清醒,得利用有限的资源,让自己多活片刻,只要多活片刻,便有片刻的机会翻身。 “你倒是提醒我了。”怪物再度伸出五指,朝陆警官的心脏处而去。“我先剖开你的心脏,取走妖珠不就行了。” “那你就看不见我死于大火的痛苦了!”对付变态得按照变态得思路,怪物一定是想用最残忍的方法让他死去。 “这个问题不错!”怪物的手顿了顿,“但是,你死了我同样可以折磨你的魂魄。” 这个怪物太变态了,超出想象!陆警官哀叹自己命苦。 而就在怪物的手接触到陆警官的瞬间,安阳一个飞铲,踢着陆警官的肩膀,将他踢了出去,数张黄符同时爆炸,炸的周围的鬼们发出凄厉的嘎嘎声。 但是安阳没能逃掉,他被怪物反手抓住了肩膀,怪物的五指深深嵌入他的骨肉内,万鬼趁机一哄而上,将他压在地上。 那些万鬼有的在吸他的精血,有的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在他背上跳跃。鬼压身,本就如泰山之重压于肉身,苦不堪言,再加上跳跃,简直是要将人生生踩扁。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无法取出黄符,无法结印,无法驱除万鬼。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死路。 被救的陆警官哪里看得下去,掏出身上所有的黄符,疯了般朝怪物冲过去。 “爆,爆……”他一边贴一边喊。 怪物一动不动,任陆警官将黄符贴在身上,一个连咒语都不会念,没有半分道行的人,即使在它身上贴满黄符,又能怎么样?它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个人,一个被万鬼压得不得翻身,一个毫无用处,即将沦为它手中万鬼之一的废物。 它突然笑了,“陆明轩,你看见没有,你的两个好孙子,如今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我杀死他们,如同碾死两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当年,你杀害手无寸铁的孤儿寡母,今日,我就让你的两个孙子血债血偿。” “请水阵,请!”它大吼一声,像要把生平所受之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空气中凝结出白色的水气,轰的一声,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球,在黑夜中腾空而起。 “啊……”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与此同时,它的胸口有八颗妖珠飞出,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往屋顶方向而去。 “你,是你,安贫!”怪物不可思议地指着屋顶上的一团黑影。 “正是贫道!”安贫道长收回八颗妖珠,放入随手携带的袋子里。从化工厂的屋顶上一跃而下,下来的时候步伐不稳,稍微往前挪了半步。他背在身后的手握得很紧,此时此刻,他不想在神秘人和怪物面前泄露出自己的伤势。 “那个阵法竟然没有困死你?” “一个阵法,怎么能困死我?你也未免自大了些。”安贫说道。 “哼!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那个混账男人教出来的狗,居然还有几分真本事。”怪物边说,边痛苦地四处乱窜,结果引得爆炸连连,整个化工厂化作一片火海。 “事已至此,我要你们统统陪葬。”怪物说道,“吾愿将吾身献与鬼王,从此以后,断绝轮回路,愿鬼王接收吾身,赐吾身痛恨之人以……”死亡! 它没有念完最后两个字,鬼王亦没有完全现出身形,这是一个不成功的献祭。自然,鬼王也不会完成它的心愿。因为在最后的一瞬间,安贫道长用符咒,让它禁了言。 轰轰轰……房顶坍塌! “快走!”安贫道长扶着受伤的安阳,陆警官跟在他身后,三人一起逃出了化学厂。 “师父,艾菜……”安阳没有说完,便晕死过去。 神秘人在目睹一切后,逃进了附近的树林里。他摘下黑袍的帽子,露出本来的样子。他双目赤红,挂着一滴泪,握紧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树应声倒下。 “今日之仇,我会变本加厉地向陆家讨回来!” …… “艾菜……”安阳从睡梦中惊醒,一头冷汗。他在梦里看见陈全开了枪,艾菜满身是血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却无力相救。 “小王子,你醒了?”霍明凤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泪,看见他醒了,高兴的扑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 安阳没有说话,就让她这么抱着。差点失去一个人,那种担心和害怕,就像是用刀划在心口上,疼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再也不想体验到这种痛。 “咔嚓!”屋外有人拍照。 霍明凤吓得一跳,满脸通红地离开安阳,“哎,色老头,你瞎拍什么?快删了!” “你确定?我拍的很好的。”色老头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霍明凤眼尖,好像是挺好的!她想了想,“色老头,你爱留着留着吧,我懒得管你。小王子,来,喝点粥,我特地给你熬的。”回头再找色老头要去,这可是她跟小王子第一张亲密合影呢。 “师父,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什么时候到的?”安阳没有想明白,明明是自己落在请水阵里头,怎么着火的是怪物。 “那是你师父我,聪明绝顶,料事如神,道行高深……”色老头说得是眉飞色舞,猝不及防一口气没跟上,捂着心口咳半天,活不了多久了!色老头想到此,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摆摆手,拿出刚才的腔调接着说,“当时,是这样的!” 安阳被万鬼压身之时,陆警官救人心切,胡乱将所有的黄符贴在怪物身上,而怪物一向有些自傲,竟没有摘去。 安贫道长在屋顶看见这一切之后,发现其中竟然隐藏着一张“术法转移符”,就是将术法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当然,转移的两个人之间必然要存在着某种联系,否则无法转移。 安阳身上的万鬼来源于怪物,怪物对安阳施加了请水阵,安贫道长利用“术法转移符”,通过万鬼,将请水阵转移到怪物身上,所以,最后着火的是怪物。 “原来是哥和师父救了我。” “我是周医生救的。”霍明凤说道,“我上了陈全的车,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脚都被绑了,陈全还用木仓指着我的头。幸亏周家的人及时赶到,才救了我一命。现在陈全被抓到警局了,陆哥回去审他。” “小王子,你说周医生他们怎么找到我的?”霍明凤没想明白,难不成周医生天天派人跟踪她,怕她对安阳不轨,抢走安阳?她拍了拍脑袋,想哪去了,周医生是你情敌吗?好像也是哦…… 安阳看她呆萌的模样,笑道,“你忘了,那天我们请周伯伯来,问他关于怪物的事情。周伯伯那么聪明的人,连你都意识到我们会出危险,更何况是他。肯定一早就做了防范,师父恐怕也是得了他的信才知道我们在哪儿。” 安贫道长点点头,之后又陷入沉思。周家和陆家一向与明阳道观交好,如果他们知道当时的有心人,正是道观中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