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如霏看到陆诨到了地方以后拿出来的专业设备,有点惊讶。 “你居然是观星爱好者?” “比较业余。很奇怪?” “我只是惊讶你还能有这么高雅的爱好” 此时车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下来了,都寻了位置,或坐或站。 车停在路边观景台上,说是观景台,也不过是路边一个能停的下三辆车的地方。 陆诨已经把他的设备架起来了。 待司机交代大家不能随便乱跑,附近可能有麋鹿和马匹,最好呆在这一片区域,也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就把车里外的的灯都熄了。 罗如霏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她听到不止她一个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随着人们的眼睛适应了完全无光源的环境,都发现了眼前的星汉灿烂。 这是一条笔直路,两边皆是英国特色的田园风格,晚上虽不得见,但好处是开阔平坦,视线一览无余。这的确是一处绝佳的观星点,正好到了一个缓坡的坡顶,是四周可见的最高点。 整个天空都尽收眼底,罗如霏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漫天都是星,那繁星密集程度,超过了生平所见,几乎是她视野的每一指甲盖大小里,就有几颗星。 而且,还不止。 待眼睛越适应这样的黑暗,越能发现潜在透着亮的还在闪烁的更多星。 罗如霏觉得数的天旋地转,星星都在往下坠。 她这才把仰酸了的脖子低到正常视野里。 发现在那所能看见的路的尽头,偏偏有一棵树,因为天边的星星几乎到了地平线,衬得星星比树都低。 她突然明白了古人何来的天圆地方。 又何谓野旷天低树。 陆诨看她看得专注,没有喊她,待她看得脖子酸了,才拉她坐下。 “真漂亮”罗如霏还在感叹。 陆诨笑了笑,跟她说“其实我也来了英国,才喜欢观星的。英国的星空都很漂亮的。” “真的吗?我其实没有留意过,只觉得在中国是几乎没有见过,英国有时候能见到几颗。” 陆诨说“其实远不止几颗。只是因为受城市灯光干扰,肉眼难以看见。” 他又问她“你听过Iional Dark-Sky Association吗?” 罗如霏摇了摇头,根据他说意思猜“国际黑暗天空协会?这是什么?” 他这时候显得格外有耐心,给她慢慢科普“没错,是这样直译过来。这个协会,划分了全球八大黑暗天空保护区,都是些观星极佳场所。在英国,有两个保护区,埃克斯穆尔是欧洲第一个,我们现在在的布雷肯比肯斯,是全球第五个。” 罗如霏了然“怪不得你都要往这些偏僻的地方走” 陆诨点点头“是啊。现在看到这样的景,也是不亏了” 罗如霏听出来他话中有话,正要问他,他就自己说了“我跟你说,我其实早想把英国的国家公园都走一遍,只是每一个女朋友,都要求去巴黎。最近这一位,真是不巧,我已经去了少说6、7次巴黎了,实在是不想奉陪,就直接分了手。” 罗如霏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狠心吧,他其实每一任女朋友都陪着去巴黎,要是换她自己去个6、7次,怕也早就受不了了。 只能憋了句“那她可真是运气不好。” 陆诨赞同了恩了一声,又转过来跟她说。 “不过,你运气挺好的。” 罗如霏心知他肯定要说她遇见他反而与他同游幸运。刚要驳斥。 谁知道他开口,却是继续说星空“其实有几个主要的条件限制我们看星空,天气好不好,周围有没有遮挡物,夜晚够不够黑暗。国内几乎每座城市的夜晚都灯火通明,英国虽然保护夜晚,但是总阴雨绵绵,所以今天这样的天气,很幸运了。” 罗如霏听了也眉眼弯弯,任谁看到这样的景象,都是心旷神怡的。 她似乎想不出别的形容,还是很认真地跟陆诨说“真的很漂亮。我觉得我以后也要喜欢上观星了。” 陆诨笑着揉了揉罗如霏的头发,“要不要用天文望远镜看一看,虽然我这个只是入门级的。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吗,他拿得比较专业。” 罗如霏往周围看去,的确不乏拿着架着设备的人们,但她实在区分不出好坏。 她主动凑过去,坐到了陆诨怀里,陆诨从后面抱着她一起坐在地上,为她调好了望远镜的高度,就教她认些常见的星座。 对她而言,耐心地出奇的陆诨,带她走进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他现在像一个博学的男人,在给女人展示他的学识。 她想他会的真不少。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对了,你还会跳街舞呢” 她问这话时候,把头扭向后面,靠在陆诨的左肩上。 陆诨眼睛还在看着前方,手从望远镜上拿了下来“其实我就只会这么一段。”不知道是不是夜晚这样安谧的氛围,让他也分外舒缓,没有拿什么诨话来搪塞“我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跳。记得我给你讲得,我以前喜欢的学跳舞的姑娘吗?她从小学的芭蕾,到了大学,突然就想学Hip-hop了。这个,是我偷偷学了想用来表白的,只不过根本没机会给她看。” 罗如霏本以为他语气有些凝重,是沉浸在过去,但他刚说完,就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这么看来,还算救我一命,没让我表演胸口碎大石。” 罗如霏:“……” 是她想错了。 饶是他这样的玩笑,也没有破坏眼前的氛围。 罗如霏疑心自己最近是不是患了一种到了夜晚就多情泛滥的病。他们今天这么近,却和欲望无丝毫相关,也没有肉体的暗示和切磋。 莫名就让她感受到了情意绵绵。 大概是她也想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 她想起来陆诨把她抱在怀里,教她怎么认猎户座,仙后座和北斗七星,他是那么近。现在他也这般柔情似水地和她讲话,她距离他不过咫尺,连呼吸都相互缠绕,他也是这么近。 近到什么程度,罗如霏偏头想了想,看到他睫毛上那颗摇摇欲坠地星。 她突然就有了答案,近似远辰落身边。 她这样的柔肠百转,一直延续到了回冒险者之家。 但并没有因为从那样黑暗静谧的环境出来好转。 篝火晚会,观星活动,都结束了。 是最后一晚了。 陆诨进了浴室,很快出来告诉她,这里的热水器,是电热的。 热水不足,而且再烧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问“要不要一起?” 罗如霏正在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上的挂钩上。 陆诨以为她有所顾虑,他们以往几天里,虽然肉体交流足够,但从未共浴。 他背倚着门框,浴室昏黄的灯光照得他的脸部轮廓也变得柔和。 他一边慢悠悠解了自己两颗衬衫纽扣,一边叹息。 “宝贝,最后一天了。” 谁知道罗如霏转过来,眉眼都是笑意,她当着他的面,把毛衣裤子都扯下来,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往浴室推。 陆诨得到了罗如霏的回应,把她一把抱起来顶到墙上,就开了水。 水还有些冷,他侧了侧身,替她挡住了溅起的冷水。 罗如霏身后也是冰凉的墙壁,她只想寻些灼热的事物,一低头就吻住了他。 随着热水涌出,浴室里温度寸寸攀升,她尚被吻得眩晕,就被一个转身置于腾着热气的水柱之下。 水流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从脸上淌下来,她抬了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又笑嘻嘻地替两手抱着她的陆诨也擦了擦,却似乎越擦越湿。 陆诨不满地甩了甩湿了以后贴在额上的刘海,又要继续吻她的脖子。 待陆诨让她自己扶进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 “水会不会凉” 陆诨眯了眼睛,这一用力,把她彻底钉死在墙上。 罗如霏双腿忍不住勾紧了些。 他狭长的眼睛里,全是湿透了的罗如霏,他看着她说“你不会自己看看么” 罗如霏费力地回头,烟雾缭绕,哪有丝毫电热水器的影子。 是源源不断的。 她把头扭到另一侧,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作势要推开他。 她嘴里还嘟囔着“你简直坏死了” 他顺着她的力道出来了些许,罗如霏反而怕自己掉下去,急忙搂紧了他。 陆诨又猛地回来,一戳到底。 “就知道你舍不得” 罗如霏还要反驳,他的动作却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她害怕极了,她总觉得自己也像今晚天边的星辰,在这样一晃一晃地,摇摇欲坠,她不由得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腿也盘得更紧了。 陆诨拿了浴巾,把她整个包了起来。 他自己在胯间围了条浴巾,就在镜子前吹头发。 罗如霏的衣服全在外面,她尽量把头发和身上的水都擦干。 待她出了沐浴间,隐约看见陆诨背后的腰窝上,有黑色的痕迹在浴巾边缘若隐若现。 她凑近看了,才隐隐辨认出来,居然是纹上去的Sweet。 陆诨发现她打量的目光,捉了她正要摸上去的手。 “男人的腰,可不能乱摸。”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陆诨松了她的手“看吧” 罗如霏笑嘻嘻地问他“这是哪个姑娘啊?” 陆诨把她搂到身前来“是你啊。甜心。” “啧,你肉不肉麻,别骗我了” 陆诨刮了刮她鼻子“就是用来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啊,通用。” 他的头发已经吹得差不多了,又把罗如霏按得转过去,一边帮她吹起了头发。 罗如霏眯着眼睛,她其实已经累得要命了,很享受陆诨帮她吹头发。 而且陆诨明显是常帮女人做这样的事情,既不会揪到她头发,也知道顺着什么方向吹。 她好不惬意。 然而罗如霏还躺着玩手机时候,陆诨就突然关了床头灯,只剩她的手机屏幕还在发着幽幽的光。 她问他“要睡了吗?” 陆诨也不讲话,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她,伸手把她手机拿了起来按黑了屏幕,放到了床头柜上。 在黑暗里,只剩他们俩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不止,罗如霏紧贴着他,这会儿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听见的他的心跳,还是感受到的。 还是陆诨先打破了宁静,他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今天好玩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补充。 “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星空” 陆诨说“傻姑娘” 罗如霏心头一震。 他这么久以来,都只暧昧地唤她宝贝,平时说诨话也是宝贝,在她身上的时候也是宝贝。但这声傻姑娘听起来,格外宠溺,似有别的意味在里面。 他摸了摸她散落在肩上的发。 “明天要回去了?” 罗如霏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总觉得自己最近每到夜晚,心绪柔软。 她甚至有些紧张地在想他会不会开口留自己。 然而陆诨没有,握住她肩的手微微发力,就把她扳过来。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有亮亮的光泽,和她挨得很近很近。 他说“那我们是不是不能浪费今晚的时间?嗯?” 他最后那一声嗯,语调微微上扬,慵懒又诱惑。 她心知肚明地上了当。 又是嗯地一声,带着些许颤音。 已经是任他所为的意思了。 只是陆诨还不满足。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暗示她“最后一晚了,你不想再试点别的么。” 罗如霏真觉得黑暗是她的克星,他明明已经用这最后一晚,让她上过一回当了,她还偏偏愿意假装浑然不觉地再上一回当。 她把手抬起来,揪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什么” 她话音未落,就被陆诨一发力,两个人的位置翻了个个,她趴在他胸前喘着气,还是那么揪着他的衣服。 “你在上面,好不好” 陆诨把她的手从他衣服上拿开,放在他身体两侧的床上,又亲了亲她。 “宝贝,坐起来” 罗如霏就这么看着自己,离他的脸越来越远。 看着自己被他撑起来,上下起伏。 甚至他堵了她的嘴,让她去听汩汩水声。 罗如霏想,这样的陆诨,真让人丢盔弃甲。 但他也同样,在她身体下,溃不成军。 第二天早上,罗如霏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拉开车门,袅娜地靠在上面,低了头笑着问车里的陆诨。 “师傅,火车站去吗?” 陆诨看了看她新编的蝎子辫,发尾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是浅浅的金色。 他抿了抿嘴。 待她进了车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抽出夹在遮阳板里的两张票:“宝贝,我特别惨,你看,我这里两张球票,被我哥们儿放了飞机。你陪我去看完再回去呗。” 罗如霏眼底里有很明显的怀疑之色“你什么时候被放的飞机” 陆诨另一只手敲了敲方向盘,面不改色“早上我出来抽烟那会儿,我哥们儿给我打了电话。” 他把球票递给罗如霏,一边说“350磅一张票,你忍心这样浪费了?这可是大热的双红会” 罗如霏接过来球票看了看,3月31日,正是后天,周六。 她问“双红会?” “曼联对利物浦啊。” 罗如霏撇撇嘴“你不会卖给黄牛啊” 陆诨捏了捏她的脸。 “有没有点国民素质了,还倒卖黄牛票,丢中国人的脸。”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必须去,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