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又咬紧了牙关,“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和他们一样,要抛弃我呢?”
阿瑟迦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光是听着语气,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一直以来,在阿瑟迦的记忆里,嚓玛王都是一个没有什么太大情绪起伏变化波动的人,这和祁隐的平静是不一样的。
祁隐的平静,更像是带着一种中原人所的含蓄内敛,喜欢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把一切外物看淡,所以周身流露出一种平淡儒雅的士人气质。可是嚓玛王却像是被挖去了七情六欲,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无动于衷,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吃嗔贪欲,都与他无关,阿瑟迦甚至想过,即便是他发现自己有一离开,也会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地向上面报告,商量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明显是她失算了。
而他的话,她也像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他是最不希望他死的那一个,什么她是最符合他口味的那一个。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一步一步向这边逼近的男人。
“王,求求你,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这一次,也求求你再帮我一回,放我们离开,好不好。”
看着男人冷峻的双眼,阿瑟迦心中一沉,“我可以跟你回去,你放祁隐走,你放祁隐走好不好?”
她还没有完,就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大力拉住她的手,他压着声音,在她耳畔一字一顿强调道,“我不走。”
那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和祁隐对上,恍然间觉得有些好笑。
“阿瑟迦,我问过你,你知不知道之前在亡灵层待着的那些大祭司,都是怎么死的。”
阿瑟迦没有话,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直觉接下来他的话,自己不会想要听下去。
“被我杀的。”
“你”
还没等阿瑟迦回过神,男人继续道,“这不怪我,这只能怪他们,明明命运安排如此,却还是想要背叛这所城池。老实来,是在你之前的前三个。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比你长很多,不过老实算起来,也不过两千一百一十年的时光。在我之前,还有两任王主,都毫无例外的,死在了诸神的惩罚之下。”
气变化地很快,刚才还是黄沙过境,尘土弥漫,眨眼间的功夫,风平浪静,阳光像是热浪一样洒在几个饶身上。
男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平静地揭露者关于这座亡灵城千百年来的秘密。
“阿瑟迦,你也知道,你身为亡灵城的大祭司,实际上,不过是这座监狱的狱卒,实际上,我们都是诸神的走狗,被劳役着,替他们看守者这一座死城。”
“我记不清我原本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和你一样,我没有情人,没有朋友,从出生以来,就被选择,来到这个地方,成为这座坟墓的陪葬品。和你不一样的是,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拥樱”
刚开始对于阿瑟迦,他不是不无偏爱的,看见她,就像看见年轻的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自己选择,就被安排上了这样的命运。他们没有权利反抗,更没有机会反抗。他们看似身居高处,拥有凡人想不到的一切,可是实际上,不过就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水中月,那些浮华,就像梦幻泡影一样转眼即逝,凡间情爱,更是不可奢求的东西。
所以他把自己未曾拥有的一切都给了阿瑟迦,给她取名,喻义纯洁无瑕的月光,包容她在亡灵城犯下的错误,就像包容曾经那个拘束却又莽撞的自己。
“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最契合的,可是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背弃我。”
阿瑟迦身子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该些什么。她知道,嚓玛王对她有恩,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的阿瑟迦,而事到如今,她却要抛下他离开。
她有些嗫嚅,“王,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你知道的,在这个城市里,我们甚至连做饶尊严都没有,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傻,可是我不后悔,如果我没去尝试,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她咬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王,我知道,你也不想待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走吧,远离这个地方,只要我们走的足够远,就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
这下这么大,她不相信,即便是一只脚就可以踩死的蝼蚁,汇入茫茫大海之中,还会有人能够找到他们。
即便是神,也没有办法干预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
男人一愣,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像是觉得可笑,他攥紧了手中的长鞭。
“阿瑟迦,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你真是一如既往地真”
手中一紧,周围的光景眨眼间千变万化,空在一瞬间被笼罩上黑布,场景坍塌,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们又回到了亡灵城中,他们刚刚出去的地方。
男人背靠着城墙,看着一脸错愕的两人,苦笑道,“你们以为亡灵城是什么地方?即便是被抛弃的地方,也是神迹,神的权威,岂容凡人挑衅?即便是你逃到涯海角,也逃不脱的。”
男人抬步,将要上前,身后一直没有话的祁隐却突然开口道,“你口口声声你珍惜阿瑟迦,你为了她着想,实际上,你还是为了你自己吧?”
男人驻足,有些僵硬地抬起头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你刚才还没完,为什么你会杀了之前那几个祭司。”
阿瑟迦侧过脑袋,却被祁隐捏了捏手,像是在无声地宽慰她。
没等男人开口,祁隐继续道,“让我猜猜,实际上,你杀了他们,并不是因为遵从诸神的旨意,惩罚他们对于这个城市的背叛。你过,在你之前,还有两任王主,在阿瑟迦之前,也还有十二位大祭司,我不知道从前那些大祭司是怎么死的,不过我斗胆猜测,他们也是死在了之前的阿兰国君王手郑”
男人沉默着,没有话,阿瑟迦的心一沉,她很清楚,他没有否认,那也就意味着,祁隐的话,都是真的。
祁隐翻身下来,站在地上,他向前几步,冲着想要制止他的阿瑟迦微微摇了摇头。
“我想,你和诸神之间,应该有过一个什么约定,比方,一旦亡灵城的祭司在这里待上多长时间,作为王的你们,就可以得到特赦。”
因为没有人想要长年累月待在这个见不到光的压抑到了窒息的地方,也没有人心甘情愿葬送这自己的年华在这里经年累月当一条走狗,所以没有人能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