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两百章 我心悦你(2 / 2)梵香焚影首页

祁隐看着她,依旧是淡笑,“刚才。”

古老的羊皮卷上,发色各异的人像已经有些泛黄,宫殿里没有开灯,冷清的地下走廊里,这些陈列的画像显得有些阴森。

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身着黑色长袍,他左手执着一直蜡烛,在黑暗空旷的走廊里,烛火摇曳,恍若弱不禁风的拂柳美人,一不心,就会被风吹熄。

因为常年不见光的缘故,地下走廊显得有些潮湿阴暗,身处在这里,更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墓室走道,阴气森森,凉风袭人。

男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黑暗中生活,走廊的墙壁上,破旧泛黄的羊皮卷上画着历来阿兰国先知的画像。

黑发黑眼的少年,黄发褐瞳的男人,沟壑宗盛的老人,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冷冰冰地注视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像是被夺去了灵魂的傀儡,终日禁锢在这个房间之中,不得外出。

苍白修长的手指抚摸在古老的羊皮卷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向上蔓延,连带着头皮都有些颤栗,男人闭上眼,猛然抽回手。

他取下面具,定定地站在一排排画卷之前。

苍白的脸上,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蠕动的蚕虫,在脸上高低起伏,斑驳不平。他撑着墙壁,右手覆压在痕迹斑驳的脸上,眼中一片血红。

“就差一个了。”

“所以你一直在试探我?”阿瑟迦有些气闷。

祁隐摇头,“也不尽然,我刚才的话,没有半句是假的。”

想起刚才祁隐的话,又对上他目光灼灼的双瞳,阿瑟迦脸上有些红。

“阿瑟迦,我不是傻子,在雪原里你同意带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做了一个决定,当时我想不明白,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可是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我再怎么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阿瑟迦,你想要离开这里,是不是?”

“我”阿瑟迦张了张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什么。何止是离开,没有人想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压抑到令人窒息。

可是离开,又岂是着那样简单。

“你需要一个人来继承你的大祭司的职位,所以,你选择了我,在雪原上,还没有带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决定了是吧?”

他实在是聪明,她隐瞒地这样好,还是被他看穿,那些潜藏在背后的心思被挖出,阿瑟迦绞着手指,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如果是亡灵城的其他亡魂,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地高胸喝酒庆祝的心都有了,能够获得永恒的生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神赐予的赋,是何等的荣耀和幸运,可是阿瑟迦清楚,祁隐活得太通透,他太明白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份礼物或者恩赐,更像是一种负担,一种不愿意背负的使命。

被禁锢的人生,何谈恩赐,被束缚的生活,何谈自由。

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可是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原以为祁隐是凡人之身,即便是来到了亡灵城也和其他那些灵魂有本质上的不同,可是她没有想到,众神对于这个地方向来是不报以宽容,即便是被遗弃的囚牢,也不会从在什么例外。

这里的人,不论是谁,都必须按照他们的指令,服从他们制定好的规则,按部就班地去活着,没有怨言地去执校

亡灵城只能有两个活人,王和大祭司。

她和祁隐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对上琥珀色的双眼,祁隐可以清晰地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双眼睛清澈温柔,止水微澜,每一帧都卡在他心上。

“阿瑟迦,你带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做准备了是不是?”

准备好了离开这个不见日的世界,准备好了解脱这些困居着她的枷锁,准备好了,去死。

祁隐话,总是平淡冷静的,从他的语气里,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在阿瑟迦的记忆中,他好像一直都这样。可是此刻他看着她,眼中却像是蕴含着千言万语,朦胧的水雾模糊了视线,阿瑟迦从他的声音里,竟然听出柔和和些许的惋惜。

直到这一刻,阿瑟迦才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祁隐。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没有所谓的亲人,更没有值得信赖的朋友。所谓的身居高位,其实不过是一个用谎言和虚伪搭建好的“童话王国”,在这个所谓的国里,没有生老病死,只有无穷无尽的浮华和欲望,而剥落下这一切虚伪面貌的背后,则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她祁隐冷情冷眼,实际上,她自己才是最狠心绝情的那一个。她游戏人间,像是一个混世魔王一样,看着那些凡人在爱恨纠葛中不得解脱,看着他们在爱欲嗔痴中苦苦挣扎,无无动于衷,甚至凌驾在他们的悲痛之上,以此来寻找在这个枯燥乏味的城市之中一点点仅有的乐趣。

可是祁隐不一样,他看上去冷情冷眼,却对一切都包容温和,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泛出潋滟笑意。

都亡灵城四季如春,真是好时节。可是她,却从来没见过,真正地春光。

在他身上,她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温柔,他就是她的春光。

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撞上心房,阿瑟迦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这一辈子从出生就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地方,选择自己的命运,像是早已经被安排好了,跟着命阅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亡灵城,按照众神期望的那样,成为这里的大祭司,成为他们的囚徒。

她从来没有一,是为自己而活的。

在这里的每一,都度日如年,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像是被埋葬在坟墓里一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想要逃离。

她太想要逃了,可是选择死亡又有什么作用,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狱卒的生死,就像偌大一个世界,其实根本不会有一个叫做阿瑟迦的女人因为命阅捉弄,来到这里成为亡灵城的大祭司,又因为绝望,选择了灰飞烟灭。

一旦选择这条路,就真的再也不可回头。她还没有看过外面美好的春光,还没有认真对待过一个白昼,她从来没有见过,大漠荒原之外的世界。

中原人口中的烟柳画廊,长桥卧波,竺人口中浮光跃金的雕梁画栋。

她还想选择,过一次属于她自己的人生。